“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是不是你告诉她我在水粼村。”
“她?谁啊?”何见华一脸懵。
“别装。”
他想起这几天刷到的朋友圈:“哦,你说夏桢啊,你们见到了是吧,听你这质问的语气看来是见面闹的不太愉快。”
“我说了不合作,你让她别费心思了。”羌问想到她就头疼。
何见华憋着笑:“不是我说,你长得确实有自恋的资本,但人家去水粼村是因为她表舅在那边,她去表舅家过暑假,不是因为知道你在那儿才追过去的好吗?”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那头立马把电话挂了。
何见华转而给他发消息:“你也有今天。”
下一秒被他拉黑了。
彼时西市雨势未减,天色却愈渐明亮。
第3章
羌问和夏桢扯上关系得从何见华说起。
今年四月初,夏桢去远郊调研返校途中遇到了何见华。
那天汾春的天气很好,市界郊区万里无云,国道上空荡荡的,加油站往北五百米有个洗车店。
下午四点,店里没什么生意,老板坐在柜台里对账,夏桢和两个员工在打牌。
她输了,寸头大叔把麦克风递给她:“这次给我们唱个啥歌?”
前几天老板花了两百块钱从网上淘了个卡拉OK音响,本来是给女儿买的,女儿还没放假几个大人先玩起来了。
夏桢从小就是麦霸,接过麦问另一个大哥:“通上电了吗?”
大哥比了个ok的手势:“通上了,通上了!”
“喂——”夏桢试麦,麦克风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果然一分价钱一分货。
她点进自己的歌单说:“给大家唱一首中岛美嘉的歌吧。”
寸头大叔:“啥美甲?”
“……”
啥美甲不重要。
“观众朋友们,准备准备!”夏桢情绪高昂,老板女儿挂在院子里的风铃清脆悦耳,前奏一响,她立马进入状态。
“仆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ウミネコが桟桥で鸣いたから。
波の随意に浮かんで消える,过去も啄ばんで飞んでいけ。”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就因为看着海鸥在码头上悲鸣。
随波逐流浮沉的海鸟啊,也将我的过去啄食,展翅飞去吧。)
装修简陋看起来总觉得有点脏兮兮的洗车店里,十九岁的夏桢给几个听不懂日语的洗车大叔唱中岛美嘉的《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她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慢悠悠的飘向远处的青山。
劣质音响发出的滋滋声在这一刻被忽略,老板拿着计算器忘了摁键,也没注意到右边等待区来了一辆车。
司机探出头来听,夏桢唱了两句不唱了,音乐还在放,人声却戛然而止。
寸头大叔问:“这几句歌词是啥意思嘛?”
夏桢把麦丢给他,憨笑着糊弄过去:“我也不知道,听着好听就学了,我走了哈!”
路边的塑料袋被风卷到半空中,车内人的视线跟着夏桢走远,老板敲了敲牧马人的车窗:“兄弟,洗车吗?”
何见华回过神来说:“对,里外都要洗,洗完麻烦您帮我消个毒。”
“行,你再往里开开。”
何见华今天出门是为了找人的,想着半路洗个车再过去也不急。
他刚开到洗车店门口,看到一个穿淡蓝色长裙扎两个麻花辫的少女在唱歌。
男人只看到一眼侧脸,她很白,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何见华从她的歌声里听出了绝望,留恋,但没有纠结。在你抓心挠肝的时候她说停就停,走的干脆。
他给羌问打电话没人接,转而发微信:我找到你要的声音了!
对方依旧没有回应。
他又去联系江家贺,那小子也没动静。
“一个两个忙什么呢,电话也不接。”
卡拉OK的音乐从日文歌切换成邓丽君的《甜蜜蜜》,何见华问老板:“师傅,刚才那姑娘是谁啊?”
老板拿着水枪,想了想说:“叫啥名我还真不知道,她也没说过。”
“她不是你们这儿的人吗?”
“不是,”老板拖长音,指了指西边,“她是汾春大学过来做调研的。”
“那您知道她住哪儿吗?”
老板指了指前面:“喏,就住前面拐角那一家。”
男人又问:“您知道她大概什么时候走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车子刚洗一半,何见华付完钱上车了。
老板一脸懵:“哎,还没洗完呢!”
“不用了我有急事,钱一分没少我都付了,您看看。”
他顺着老板指的方向找到了那家民宿,前台是个来兼职的小姑娘,告诉他自己不能透露客人的身份信息,只说了句:“客人已经离店了。”
何见华懊悔,当时应该追上去留个联系方式的。
国道上,夏桢走累了,靠在树干上喘息,干燥的风吹干鼻尖的汗。
她打开手机又试了一次,还是打不到车,照她这个速度走下去,估计天黑了才能到市区,思前想后,决定拦个好心人搭便车。
夏桢喝完水远远的看见有过一面之交的牧马人,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招了招手,对方减速稳稳的停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