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夔牛为上古凶兽,再加上生来便掌控雷霆之力, 能够摧毁万物, 被修真界视为最危险的存在, 若非它受困于流波山, 否则不知将会给中州带了何种灭顶之灾。
夔牛既然自上古便存于世, 寿命与天地并齐, 绝非自然死亡。
究竟是谁杀了它?
就在这时, 宋惯生在夔牛的头骨旁,发现了一具尸骨。
——那是一具男性人族的骨架, 隐隐有了风化的趋向。
桑时若闻声走近,虽不知此人生前究竟遭遇了什么, 可从他身上的断骨来看,恐怕并不好过。
——男人的右臂与肋骨均已折断,头骨右侧还有被敲击碎裂的痕迹。
饶是见过许多大场面的桑时若也不忍再看, 正当桑时若准备移开目光时, 却忽然发现不远处被泥沙海水半掩下还有一具尸骨。
这具骨架的碎裂程度要比方才那具更甚。
桑时若心道,兴许是误入此地不慎死于夔牛蹄下之人。
思及于此, 她也并未在意,起身就打算再寻找其他线索, 可扭头却见宋惯生唰白的面色。
桑时若不解:“你站在这干嘛?”
宋惯生神情恍惚,似乎根本没听到桑时若的话,目光死死盯着地上的骨架,神色有些惊恐。
桑时若察觉不对劲,以为他中了魇,抬手去摇他的肩:“喂!宋惯生!”
“……”
见他没反应。
“啪——”
桑时若也不客气,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宋惯生瞬间清醒了过来。
还以为宋大少爷回神定是又要骂骂咧咧一通,毕竟让他损了颜面,可让桑时若意外的是,此时的宋惯生也顾不上什么大少爷的脸面,忽然扣住了她的肩。
少女感受到他抓握自己肩头的力度,皱眉:“宋惯生,你又想干嘛?”
“我、我……”
宋惯生喉头滚动,声音不知不觉多了一丝颤抖。
桑时若奇怪地望着他,想要骂他的话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你还记得我九岁那年的生辰宴吗?”
桑时若挥开他的手,下意识退了几步,拍了拍肩膀,像是沾到什么脏东西,没好气道:“记得,怎么了?”
惊隐庄大办少庄主的九岁生辰宴,并将桑家家主还有她与父亲,以及几位叔伯家的小姐一并邀了过去。
那时宋惯生还并未发现她隐藏在温顺外表下的真正面目,屁颠屁颠一路跟在她身后一口一个“时若妹妹你也来了”“时若妹妹你要送我什么礼物”“时若妹妹你陪我玩吧”……
平日里,桑时若并不介意与他玩这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戏码。
可今日她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桑时若嫌他太烦,可表面还是装作一副乖巧怜人的模样,塞给他一个路边一文一个的劣质香包。
偏生宋惯生这憨货从未闻过这般劣质刺鼻的气味,只是觉得新奇,高高兴兴地将它当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宝贝手下了。
本以为这般便能将宋惯生这个缠人鬼打发走,谁知他一高兴起来,跟得越发起劲,并任性地压根不打算和他父亲去迎客。
但桑时若之所以会出现在他生辰宴上,最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想借势除掉叔伯家的另外几位小姐。
那时的她还未有争取宋少庄主未婚妻的资格,而桑家另外几位受宠的小姐也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她们平日就与她针锋相对,若是不除,随时可能威胁到她。
桑时若任由他跟了一会,眼看就要来不及了,她便对宋惯生说自己丢了一块极为重要的贴身玉佩,宋大少爷一听生辰宴也不去了,立马焦急询问她这一路究竟走过什么地方。
桑时若含糊不清地指了几个地方。
宋惯生二话不说风风火火拉来一大群家仆寻找玉佩,为了支开他,桑时若特地强调了那块玉佩的重要性,以及对其余人的不信任。
宋惯生脑子缺根筋,拍拍胸脯,立马叫停众家仆,决定自己亲自为他的“时若妹妹”寻玉佩去了。
桑时若如愿以偿甩掉了宋惯生,而之后,没有他从中掺和,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都在桑时若的计划之中。
几位堂姐妹在众人面前出了丑,让平日最疼爱她们的桑家老家主也忍不住拉下脸,当面将几人训斥了一顿,可桑时若觉得还不够,又在其中挑火,甚至牵连了两位叔伯。
桑时若捂着肿胀右脸,低头瞥了一眼身上的淤青,她眼尾通红,“委屈”地躲在一旁,冷眼看着眼前混乱的境况。
她对此行所得感到十分满意,即便她也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不过她不在乎,只要达到她的目的就好了。
正当桑时若准备寻个身体不适的理由离开时,却突然听到宋惯生失足从屋顶掉下的消息。
此事一出,整个惊隐庄差点被掀了个底朝天。
家仆纷纷说宋惯生似乎是为寻一物才爬上的屋顶,原本是要试试用庄主新教的搜寻术法,谁知脚下踩空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