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啦——”
少女立马起身回应,又冲着跪坐的弟子交代了金疮药的用途,然后蹦蹦跳跳地追上了青年的身影。
那时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得,自己当初无心赠予那个弟子披风与金疮药,竟将自己步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青年回首向着那个弟子颔首微微一笑,旋即收回目光,落在了身旁的褚云絮身上。
“云絮,等会儿若是迟到,师父又要怪罪下来了。”
少女抱着他的胳膊晃了晃:“没事,我爹顶多就是说我两句。”
青年无奈笑了笑,又问:“方才那人是谁?”
褚云絮摇摇头:“看着穿着应当是哪个外门弟子吧,我见他好像受了点伤,就把你给我的金疮药给他了,逾白你不会怪罪我吧?”
陆逾白笑意温和:“我这还有许多,你拿去便是。”
“不过。”褚云絮似乎想起什么,“那人面容尽毁,原本的模样竟一点也看不出来,看着倒是像这几年才留下的疤痕。”
“逾白,你说若是这长久未见他的人,不是就认不出他的模样了吗?”
少女叹了口气,“不过我方才见他脖子后竟有一块梅花印,倒是难得一见——”
梅花印——
陆逾白倏地停住了脚步,他一向自若,却不知为何忽然有些慌了神。
“云絮。”
少女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怎么了?”
他声音干涩,强行定了定神:
“他……或许就是我要找的人。”
只可惜当日他们再次折返,蔺不烬早已没了踪迹。
陆逾白在门派中打听,也未能寻到他的踪迹。
蔺不烬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陆逾白天资聪颖,举止端方,深受同门与师长喜爱,一生都是顺风顺水。
褚云絮很少会看到他露出为难的表情。
在某个月夜,她在一处山头寻到了陆逾白。
“身为勾陈宫大弟子,你可是带头犯了宵禁,怎么?不怕被师父责罚?”
陆逾白无奈笑了笑:“那还请褚云絮,褚大小姐放小的一马,千万别告诉师父。”
褚云絮挨着他坐下,笑容狡黠:“好吧,那我考虑一下喽。”
她见青年似乎还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叹了口气:“还在想你那个胞弟的事吗?”
陆逾白点点头。
“嗯。”
“我们兄弟二人面容相仿,他那日看清了我,可明明就是认出了我,却是避而不见。”
他心愧自己没能认出一直寻找的弟弟,也心愧于对方竟然被毁了容貌。
而褚云絮与陆逾白相识,便是他在寻找胞弟的途中:“这些都是你父母所为,那时的你也不过只是孩童,你无需有歉疚感的。”
陆逾白却摇摇头:“不。”
他始终认为是自己夺取了胞弟的气运,才导致他自幼便被送出去自生自灭。
二人出生在权贵人家,本应享受一世富贵平安。
可当年父母因听信算命传言,将双生子中的弟弟送了出去。
哥哥作为家中独子,在府中顺风顺水地长大。
弟弟则被视为灾异,过着食不果腹颠沛流离的日子。
直至到了少年时期,陆逾白偶然得知自己其实应当还有个胞弟,他无法理解父母的决定,他在父母膝前尽了最后的孝道,然后拜别父母,断然抛弃荣华富贵,行走人世四处寻找弟弟的消息。
他不知对方姓甚名谁,又是否还活着,只知道他们是双生子,面容应当极为相仿。
能寻到弟弟的踪迹,他自然高兴万分。
只可惜……
对方似乎并不愿与他相认。
陆逾白并未强求,只是在暗中寻找蔺不烬下落,想要护他周全。
可命运弄人,当兄弟二人再次见面时——
却是陆逾白追查勾陈宫受禁术时,而蔺不烬作为施术者出现。
陆逾白是在柳华真人的地室中发现了暗藏的蔺不烬。
“可即便如此,逾白还是想要护他。他认为蔺不烬自幼是因不曾受人管教,才会误入歧途。后来逾白将他捉拿入地牢,化去了他一身因禁术夺取的修为。”
“蔺不烬也因此怀恨在心。”
陆逾白认为蔺不烬会如此,其中便有自己作为兄长的过失。
他日日到地牢中来,为他念道清心,为他清洗邪气,意图将他掰回正途。
眼见似乎就要有了成效。
但蔺不烬以禁术入道,依靠夺取他人力量达到化神之境的消息在修真掀起轩然大波。
修真中人人自危,联手向勾陈宫施压,要求严惩蔺不烬。
老宫主应允,为证明自己毫无包庇之心,邀请各派共赴九天坛亲眼观蔺不烬受水|雷劫。
陆逾白始终认为在蔺不烬身上施加的水|雷劫的刑惩太重,多次向师父求情,却都未果。
“逾白寻到了一种逆相之法,可将被施术者所受到的一切伤害转移到施术者身上。”
“十道雷劫,蔺不烬只是受了三道便彻底昏死过去,而逾白却为他受了剩下的七道雷劫。”
第170章 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