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眼沈沣,“你在这里看着她,不到时辰不许起来。”
说罢拂袖而去。
太傅怒气冲冲离去,宗祠沉寂无声。
沈沣静静守在门边。
香炉里的香慢慢向下燃烧。
不知过了多久,陆问君出声:“给我倒杯水。”
沈沣只道:“老师吩咐过。”
陆问君便也没再开口。
她跪在祖宗牌位前,腰背不曾有一瞬间的弯曲。
白芜在外面看得心疼不已,几次想进来偷偷把人劝起来,瞧见沈沣,只得打消念头。
太傅果然清楚他们都会向着陆问君,所以留了眼线盯着。
白芜在外头干着急,掐着时辰跑进来:“殿下,时辰到了,快起来吧。”
陆问君跪的时候端端正正地跪,到了时间也一息不拖延,从垫子上站起来。
跪的时间太久,一双膝盖都麻痹了,她起得太迅疾,没站稳便往后倒。
沈沣急急往前一步,将人接住。
陆问君倒在他怀中,昏了过去。
她脸色苍白,沈沣手不小心触到皮肤,烫得吓人。
白芜吓得六神无主:“哎呀,这是怎么了呀!”
沈沣打横将人抱起,沉着声道:“请太医。”
第44章 女太子x太子少傅
白芜吓了一跳:“沈大人……”
虽说他们长公主不似平常深闺姑娘, 沈沣到底是个外男。
男女有别,这要是被人瞧见……
想阻止,又得去宣太医,两相为难之际, 沈沣已将陆问君抱出崇贤馆, 送回寝殿。
太医匆匆忙忙赶来为陆问君诊脉, 白芜得了空, 瞧一眼站在后方的沈沣,讪讪道:“沈大人……”
做了请的手势。
沈沣点头,转身出门。
白芜松了口气, 注意力放回太医身上。
这几日陆问君替皇帝办王氏兄弟的事,冒雨在外奔波。一回来没顾上休息,又被太傅罚, 一整日水米未进,生生跪了三个时辰,能不跪出毛病么。
白芜拿着太医的方子派人去熬药,出来才见沈沣并未离开。
沈沣等在殿外, 见到他,询问:“殿下身体可有碍?”
“太医说是风寒入体,以致高热, 得好生休养一阵。劳烦沈大人转告太傅一声,这几日就先不用来授课了。”
后一句话里,多少带些对太傅的埋怨。
“请照看好殿下。”
沈沣临走之前,向门内望了一眼。
尽管他所站的地方, 并不能看到什么。
陆问君这一病, 许久都没好透彻。
十日后沈沣再次随太傅进宫, 上课时, 她不时仍咳嗽。
太傅知晓她病了一场,那点气早就消了,心里多有内疚,课只上了一个时辰,便将她回去好生休息。
皇帝身边来人请太傅,沈沣留下来整理书简。
陆问君没走,坐在桌案后,静静瞧着他。
半晌,她开口。
“听说上次,是沈博士抱我回寝殿的。”她嗓音微哑,是病没好利索。
沈沣神色平静:“事急从权,冒犯殿下了。”
陆问君往后靠,倚在刺绣屏风,口气似是苛责:“你也知道是冒犯。”
沈沣沉默片刻,起身走到她面前,双手叠起,垂目道:“殿下若介意,请降罪。”
“是要降你的罪。”陆问君坐起,目光上下端详他两眼,忽而一扯唇,道:“那就罚沈博士,把《春日经》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读一遍吧。”
沈沣微微一凝。
陆问君站起来,又道:“下一次见面,希望能向沈博士讨教一下,这本书到底讲了什么。”
说完,负手悠然离去。
三日后,又到授课之期。
潜逃的王氏兄弟的踪迹有了眉目,手下影卫一早来回禀,陆问君耽搁了些功夫。
去往崇贤馆时,白芜派人急匆匆来传信:“殿下,太傅已经进宫了!您快些,迟到了当心太傅又要发火。”
陆问君不怕太傅发飙,但也着实不想再为此事挨他教训,再去宗祠跪上三个时辰。
“走西侧门。”
西侧门有一条捷径,可直达崇贤馆。
刚到崇贤馆,又有人传信:“太傅已经到正门了!”
陆问君想了想,脚步一折,直接往花园去了。
宫殿回廊修得曲曲折折,太傅走路慢腾腾,刚好给她留了时间,穿过花园到侧窗。
堂堂长公主,端庄尊崇,早早定为太子,未来一国之主。
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翻墙。
不巧,她走到窗前,窗子从内侧推开了。
陆问君抬头,和站在窗边的人撞个正着。
四目相对。
沈沣一怔。
花园里草木繁茂,陆问君肩上落了片青黄色窄叶,没察觉。
翻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行径,沈沣又是太傅的爱徒,头号眼线。
陆问君身为长公主,多少还是有些长公主的包袱。
彼此静默良久。
陆问君端着处变不惊的脸色道:“让开。”
沈沣挡了她从窗户入室的路,他也静默了片刻,同样从容不迫。
“殿下应该走正门。”
陆问君瞧着他,忽而一挑眉,话题一转:“沈博士的《春日经》看完了吗?”
沈沣面色有一瞬的异样,喉结轻轻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