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祯元鞠了一躬，道：“各位老师好，我叫裴祯元，今年二十岁。”
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捧着个保温杯从他身边走过，瞧了他一眼，笑道：“裴祯元，不错，欢迎你。”
裴祯元连忙道：“赵主任好。”他记得这个男人，最后一轮面试，就是他面的。
人事道：“这是市场一部的赵主任，你也认识了，这位是……”她顺着办公座位一一介绍过去，裴祯元正认真地记着人，忽然听到走廊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一个凌厉的女声便响起：“赵实！”
裴祯元下意识回头望去，只见一名身量高挑的长卷发女子正站在办公区门口。一双尖头细高跟，一套常见的黑色休闲女式西装，笔直的西裤包裹住她修长的双腿，宽而阔的腰带勒出她纤细的腰身。银色的钻石胸针嵌在她胸口，在办公室灯光的照射下，闪耀着若隐若现的光芒。
她妆容精致，眉眼间是一种大气锐利的美，尽管如此，当她红唇紧闭，眉峰微皱的时候，再漂亮的脸，也只剩下了吓人。
刚才还在捧着保温杯喝枸杞茶的赵主任立刻起身，迎了上去，笑道：“燕总监。”
燕总监将一份文件夹摔在桌子上：“这份表格谁做的？为什么用的还是上个季度的数据？我要是真批了，财务部找上门来，谁负责？”
赵主任拿起文件夹看了看，又合上道：“我们立刻重新核对数据，稍后送到您办公室去。”
燕总监没再说话，目光无意间掠过办公室里站着的两个人，不由一顿。
人事见她目光停驻，笑了笑，道：“燕总监，这是市场一部新来的实习生，名字叫裴祯元。”又对裴祯元介绍道，“这是市场部的燕总监，负责一二三部所有的市场工作。”
裴祯元收神，又朝她鞠了一躬：“燕总监好。”
燕总监看了赵实一眼：“你招的人？什么时候招的？”
赵实：“就是上周招的呀！之前的那个实习生离职了，大家忙不过来，就又招了一个嘛。小裴不错的，绍大经济，高材生！现在放暑假，正好全天办公。”
燕总监没再多说什么，点了点文件夹：“快点核对，今天要交到财务那去。”
“好嘞好嘞！”
送走这尊大神，赵实重新坐回他的皮椅上，喝了一口枸杞茶压压惊，才道：“表格是谁拉的？亏我这么信任你们，结果又被燕总监骂了一顿。”
一个女职员弱弱道：“主任，表格是之前那个实习生拉的，但是确实是我不对，因为两次数据太相似了，我没检查出问题来。抱歉，我这就改。”
“快点改！”
燕总监来了一趟，办公室里一扫刚上班时的懒散状态，立刻陷入忙碌的工作氛围中。人事见裴祯元似乎还在望着燕总监离开的方向发愣，说：“燕总监是单独的办公室，在楼上一层，你总会知道的。我先带你去办入职手续吧。”
裴祯元这才收回目光，道：“好。”
入职手续很繁琐，既要填写各种入职表格和合同，又要录入网络信息系统，还要办理电子门卡和胸牌，折腾了快两个小时，裴祯元才得以重新回到市场一部。
每个人都在忙着工作，他踌躇了一会儿，走到赵实身边，问：“赵主任，请问我坐哪里？”
“哦，小裴，你回来了！”赵实抬起头来，朝他笑了笑，“那边有空位，电脑也是上一个实习生用的，你就坐那儿吧！先看看电脑里的文件，熟悉一下我们的工作范围。”
裴祯元应了，但是才打开电脑没几分钟，便又被赵实叫了过去：“小裴，你现在没什么事，去帮忙送趟文件，好吧？就送到楼上二十一层的市场总监办公室，你敲敲门，燕总监应该在的。你让她看完，签个字就好了。”
“好的。”裴祯元接过那份文件，只觉莫名沉重。
等到裴祯元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间，才有老员工摇着头对赵实道：“老赵啊，你真是欺负新人！自己不敢撞枪口，却让实习生去撞！”
赵实啧了一声：“就是因为是实习生，还是第一天入职的实习生，算不到他头上，才让他去呢！你放心，一个大学生而已，燕总监才不会难为他。”
而此时此刻，裴祯元抱着文件夹，站在二十一楼的总监办公室门口，深呼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才敲了敲门。
“请进。”
裴祯元推门而入，把文件夹递上，镇定道：“总监，请签字。”
燕总监本在专心敲着电脑，闻言抬眼，看清是他后，脸色凝滞了一秒。
但也只是一秒的事而已，她接过文件，不动声色地翻看完，又打开电脑文件再次核查了一遍，最终在文件末尾签上了她的名字。
流畅的黑色水笔，飘逸稳健的一手好字。
——燕鸣姣。
原来她叫燕鸣姣。
她合上文件夹，淡淡地说：“你把这个转交到财务室，就说是市场部的签发文件，她们知道的。”
“好的。”
裴祯元目光扫过办公室角落里的一只旅行箱，拿起文件夹，转身推门走了。
门上传来咔哒一声，办公室重新恢复平静，燕鸣姣用双手捂着脸，把头往办公桌上一磕。
满脑子只剩下两个字：救命。
早上她看到裴祯元站在市场一部办公室里的时候，血都差点凉了。听到赵实说这是他们部门新招的实习生，更是恨不得当场从二十楼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