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便好了。”他熄了灯，倾身上床，摩挲着她的手背，道，“等明日醒来，就成了。”
他说的不错，次日醒来拆叶，扫去半干的花瓣，十指指甲深红，染得十分均匀。
“你手艺还不错嘛。”戚卓容摸着自己的指甲，“不过，若是指甲再长一些，想必会更好看。”
“已经够了，你用不着和那些个贵妇小姐一样，留那么长。”裴祯元促狭道，“否则抓在我身上，很疼的。”
戚卓容白了他一眼。
那老大夫诊治得并无问题，几帖药下去，过了两天，戚卓容身体便大好了。
小镇不如大城热闹，但静谧安宁，有种别样的朴实烟火气。戚卓容在屋里闷了两天，迫不及待地要在外逛逛。
但集市毕竟就那么点大，又不是节日，可挑的货品并不多，戚卓容溜达了两圈，才买了两个花灯。这花灯做工其实并没有多么精巧，远不如在凤阳府里见到的精致，但眼下没有别的看上眼的东西，她就只能和裴祯元一人一个花灯，提在手里晃荡。
夜幕降临，星河低垂，镇上人家习惯早歇，铺子一间间关上，街上难得才能见到零星几个人。
戚卓容和裴祯元坐在小河岸边，抬头看星星。
“这儿的星星，比京城多。”她点评道。
“京城灯火繁华，满地都是星星，你自然就看不清天上的星星了。”裴祯元顿了顿，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深意？”
戚卓容笑着推了他一下：“别贫了，咱们来放花灯罢。”
“又不是过节，也要放花灯么？”
“反正又带不走，索性在这里放了。”戚卓容换了个姿势，蹲在花灯边上，从怀里摸出一支火折子，小心翼翼地点亮花灯中央的油芯。
裴祯元也把自己的推了过去。
那花灯瓣尖连着一条细细的竹管，底部则涂了一层防水的漆面，既可提在手中赏玩，也可放在水上欣赏。戚卓容点亮了两只灯，解开竹管，捧着灯正准备放入河中，忽然道：“是不是应该许个愿？”
裴祯元：“你才想起来？”
“没带纸笔，可怎么办？”
裴祯元短促地笑了一声：“那就只能在心里许了，至于河神能不能听到，随缘罢。”
戚卓容叹了一声：“但愿河神见谅。”
他们二人弯下腰，将花灯轻轻放上水面，指尖一推，那两只明亮盛放的花灯，便碰碰撞撞地、随着河水慢慢远去了。
戚卓容闭上眼，在心里默默许了个愿。
许完后睁眼，就见裴祯元正瞧着她：“你许了什么？”
“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我也知道。”裴祯元弯唇，“无非是大绍江山稳固，百姓安居乐业，亲友长命健康，是也不是？”
戚卓容瞪他：“你既然知道，还问什么！”顿了顿，又好奇道，“那你许的什么？”
“你猜？”
“我猜不着。”她说，“你既然能猜到我的，那你一定是许的另外的愿望。”
他握住她的手，附近人家屋檐下的灯笼轻晃，映着她的眉眼，生出别样的柔和来。他吻了吻被他亲自染上蔻丹的指尖，道：“猜不着，便算了。”
戚卓容撇了撇嘴：“我迟早会知道。”
他笑笑，将她抱在了怀里。
这短暂的江南之夜，风悄声寂，他在这里许了个愿望。
朕以天子之名，祈求河神，皇后所愿，悉数实现。
第138章 番外·现代世界1
早上九点的绍市，车水马龙，人潮熙攘。一栋栋冰冷的银色建筑矗立在这城市中央，俯瞰着地面上渺小挪动的影子。
三十层的办公大楼，精英荟聚，厢式电梯直上直下，满负荷运转，忙碌不堪。
裴祯元就是在这个时间踏入这栋大楼的。
他穿着最不会出错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裤子，背着一个简洁的单层书包，笔直地站在一楼大厅里。
过了一会儿，一个女人逆着人流走出感应门，环视一圈，来到他面前：“裴祯元，是吗？”
裴祯元连忙道：“是我，老师好。”
女人点点头，带他在前台做了登记，给了他一张临时出入证，领着他等在电梯门前。
“我负责人事，等会儿我先带你去市场部认一认人，再带你去办实习生入职手续，之后有了实习证，你就可以自由出入了。”
“好的好的。”
电梯开了，裴祯元跟着女人挤进轿厢。上班高峰期，轿厢里充斥着各种各样早饭的气味，每个人不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电梯上跳动的数字，就是低着头看手机。
二十楼的电梯门开，裴祯元跟着人事走出电梯。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面试的时候，也来过，并不是完全不认路。只是那时只进了外围的会议室，并未深入到内部。
办公层是环形设计，几部电梯在楼层中央，以电梯间为中心，分割出几个环形办公区域。人事介绍道：“这里是市场一部，旁边是洗手间、母婴室，这里是市场二部，旁边是吸烟室，这里是市场三部，旁边是打印室和饮水机……你所在的部门是市场一部。”
她带他绕了一圈，裴祯元一一点头记下。
重新回到一部所在的办公区，人事站在走廊边，敲了敲围栏，道：“各位，手头工作放一放，我来介绍一下你们部门的新实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