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到这么一句,停云一愣,“谁?”
从镜中瞧见主子的神色,她大胆猜测了下,小心翼翼询问,“侯爷?”
“嗯。”
还是头一回听主子提起侯爷,停云惊诧之后又显得有些高兴,她笑着答道:“侯爷没事,他还是骑马回去的,奴婢那会正好在外头,他看到奴婢还让奴婢好好照顾您。”
兰因听到这话未做其他回答,只是握着手里的簪子怔了一会神,半晌才说了一句,“知道了。”看到时雨重新进来,想起沈鸢,又问了一句,“沈姐姐呢?送她去许昌的人回来没有?”
她本是随口一问,未想时雨竟踯躅道:“沈小姐她……”
听出她话中犹豫,兰因蹙眉,“出了什么事?”
时雨和停云对视一眼,这才看着兰因说,“松岳没派人送沈小姐去许昌。”
“怎么回事?”
兰因知道自己这些身边人,她的吩咐,他们绝对不敢违背,除非这事是沈姐姐自己要求的。
时雨与她解释,“原本马车和随从都准备好了,可要离开的时候,四舅老爷突然出现,非要送沈小姐,两人僵持了很久,最后沈小姐就没让松岳派人护送。”
“原本奴婢昨儿夜里就想和您说的……”谁想到回来的时候,主子已经歇下了,这才耽搁到现在。
知晓和小舅舅有关,兰因也不意外。
昨晚看到小舅舅那副失态的模样,她就知道他耐不住,本想写信给沈鸢问问情况,但她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这么做,沈鸢比她年长几岁,她比她理智也比她聪明,既然她说了这事她来处理,那她还是不要再问了。何况涉及小舅舅,这事,她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知道了。”
她没再提这事。
等妆扮完,兰因便跟齐豫白携手去了松芝苑,这大半年的时间,兰因除了去金陵的那段日子,其余时间几乎每日都会来齐府,可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式以孙媳妇的身份面见齐老夫人。
才走进熟悉的院落。
便听到里面传来祖母和卫妈妈的说话声。
也不知怎得。
兰因忽然有些紧张。
“怎么了?”
齐豫白见她止步,低头问她,扫见她面上的踯躅,只一想也就明白了,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别怕。”
兰因抬头看他。
晨光正好,她看着他眼中缱绻的温柔,忽然心安,没什么好怕的,就像敬渊不是萧业,祖母也不会是成伯夫人,心下定了,兰因也就不怕了,她朝人扯唇一笑,“嗯,进去吧。”
帘外丫鬟、婆子满面笑容向他们问好,紧跟着朝里头传话。
等兰因和齐豫白进屋,齐老夫人看着逆着阳光进来的小两口,更是眉开眼笑,等兰因行完礼敬了茶,她立刻让卫妈妈把人扶了起来。
没有刻意的冷落,也没有故意的刁难,就跟从前来齐府时一样。
“祖母。”兰因又轻轻喊了她一声。
齐老夫人听着这个称呼,简直身心舒泰,她笑着哎了一声,而后握着兰因的手说,“早就想把这东西给你了。”她把一个成色极好的玉镯给兰因戴上,“早前传给豫儿他娘的,他娘去的早,走前千叮咛万嘱托让我以后给他相看一个好媳妇,现在交给你,她在天有灵也能安心了。”
兰因没想到这东西这么贵重,不由转头看了一眼齐豫白,见他点头才收下。
“多谢祖母。”
两人这番动作自然没逃过齐老夫人的眼睛,她笑得合不拢嘴,“谢什么?原本就是你的。”
兰因听她意有所指,不禁脸热。
齐家就祖孙两人,兰因跟齐老夫人见过礼也就没有要见的人了,三个人跟从前一样去次间吃饭,等吃完,齐老夫人又把代表齐家管家的两块木牌给了她。
从前兰因在伯府,伺候萧母大半年快一年才摸到一点管家的权力,如果不是因为后来伯府出事,估计萧母还不肯放权,如今来了齐府却是直接接管了所有的事。
齐老夫人还一副终于可以松口气的模样,“早就盼着你来了,我给这臭小子管了这么多年家,现在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我原先就让您歇息,家里管事、管家都有。”齐豫白说的无奈,手上动作不停,替他们剥着龙眼。
“那能一样吗?”齐老夫人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看向兰因的时候又面露微笑,怕她辛苦还说,“因因别怕,我们家人少,也没那么多事,你闲着无聊管一管,如果忙不过来就交给底下的管事,隔三差五问上一回就好了。”
“别的不论,咱们府里管事的忠心是没得说的。”她说话的时候看着齐豫白,揶揄道,“毕竟你夫君可是赫赫有名的齐判官。”
兰因想到齐豫白从前的威严名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回忆“夫君”两字,冷不丁又想到昨晚情动之际,他哄她喊的称呼,她不由自主朝齐豫白那边看去,正好与他四目相对,看着他眼中的笑意,兰因的脸再次红了起来。
她忙扭头。
却还是听到男人的一声低笑。
……
早膳结束后。
兰因和齐豫白又陪着齐老夫人去了齐家祠堂。
等在那见了齐家的列祖列宗,大约是想起了从前抄家的往事,齐老夫人的精神忽然变得有些萎靡起来,纵使强撑着也能瞧出不对,三人一路沉默着出了祠堂,看着身边老人精神不济,兰因本想陪她回松芝苑休息,齐老夫人却强撑起精神朝她一笑,“今天天气不错,你和豫儿好好在园子里逛逛,别总陪着我这个老婆子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