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吉看他忽然跟个莽撞小子似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看到四爷这么高兴了。上回看他这样，好像还是三年前刚找到沈小姐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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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天和王观南说完那一通之后，他便没再躲着她，有时候送东西过来的时候还会跟师父下下棋。沈鸢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但让她看他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过年，终是不忍。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新的一年来临。
等过了年，开了春，师父的腿脚养了一个冬天也终于大好了，这几个月师兄时常送来信，沈鸢和师父商量了下，打算等这个月参加完里正儿子的大婚就启程去汴京。
里正家的儿子李墨是娘胎里带来的病，虽然生得不错，出身也好，但奈何从小身体体弱，里正夫妇心疼他，一直想找个姑娘给他冲喜，奈何李墨不肯，如今身体好了，自是结了一门不错的亲事。
他成婚当天，李家村热闹不已，沈鸢师徒被安排在主桌，王观南也在。
村子里没那么多规矩，沈鸢和王观南坐在一起，酒过三巡后，有人喝多了酒便开起玩笑，“沈大夫和王公子什么时候成婚啊？”
沈鸢一愣，忙说，“我和他不是……”
但那人明显醉了，哪里会听沈鸢的辩解，以为她是害羞，还笑着摆手说，“沈大夫和王公子是我看过最般配的人了，要是下回成亲，可一定要给我们发请帖哈。”
其余人也笑着帮腔。
沈鸢无奈，朝身边的王观南看去，明显能瞧见他因为愉悦而翘起的唇角，直到被沈鸢看着，他才收敛面上的表情，轻咳一声解释起来，但无论怎么解释，别人都是一副“我们明白我们明白”的样子，沈鸢索性闭嘴了。
反正马上就要离开这边了，以后也不一定会见到。
只是她的心——
看着灯火下的王观南，沈鸢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平稳了。
离开宣山的时候，已经入夏，他们在路上一共走了两个多月才到汴京，原本不需要这么久，只是老人每到一个地方就想下去看看，便耽搁了下来，不过沈鸢也没别的事，便一直陪着老人。
唯一让她无奈的是王观南也在。
偏偏如今他和师父混熟了，嘴上又说着要处处理各地的资产，她也不好说什么。
就这样一行人到了汴京。
直到跟师父安置在保和堂后，沈鸢才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一路她和王观南除了睡觉时间几乎是日日待在一起，她那颗平静了多年的心如今是越发不稳了，现在分开了，她也总算可以好好收拾自己的心情了。
但越想收拾，却越收拾不好。
到后来沈鸢索性也懒得再去管它了，只把自己投身到工作之中。
沈鸢祖上曾出过太医，她虽然没这么宏大的梦想，但也是真的想好好悬壶济世的……在保和堂的日子虽然有些忙碌，但沈鸢却很喜欢这样忙碌的日子，唯一让她有些烦扰的是，王观南还是时常会来保和堂。
其实她如今已经没那么抵触与他碰面了，反正每次见面，他也不会过分打扰她，只是他名声在外，又长得俊美非凡，不少姑娘家便慕名而来，有时候还会故意托病过来，为得就是和王观南偶遇一番。
次数多了，沈鸢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缘故便有些烦了，终于有一日，她跟王观南说，让他以后没事别总是跑保和堂。
……
“师妹，你怎么了？”
身后传来温润的男声，沈鸢回头，看着朝她走来的石大夫，喊了声“师兄”后，不解道：“我怎么了？”
“你这批草药都已经翻十遍了。”石大夫笑着说，看着沈鸢怔愕的表情又问，“是不是这些日子太忙了没歇息好？”
沈鸢看了眼身前的草药，果然感觉到这一片草药被翻得有些凌乱。
她沉默了。
对于师兄的询问，沈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算是，也不全是，距离和王观南说完那番话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这几天他果真没再来找她，只是他离开那日面上的错愕和受伤的神情却时常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这几天辗转难眠，都因为此。
沈鸢也觉得自己挺可笑的，明明是自己不让他来的，还总是想方设法与他划清界限，但真的把他逼走了，她又忍不住去想他，想自己那番话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只是这些话，她自是不好与外人说。
“嗯，有些累了。”她只能垂着眼帘说。
石大夫见她这般正想安慰几句，沈鸢余光却瞧见了兰因的身影，看到兰因，沈鸢的神情总算是好看了许多。
“因因。”她笑着喊人。
有阵子没见她了，看到她婚后越来越好的气色，沈鸢打心里为她高兴，她笑着过去迎她，师兄把地方让给她们，自己去前院帮忙，可才跟因因说了会话，南星却过来了，小孩火急火燎张口结舌，说是师兄和人打起来了。
沈鸢满目错愕。
师兄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怎么可能跟人打起来？
“我去看看。”她怕人闹事，和因因说了一句便匆匆起身出去了。
出去后才发现闹事的人竟是几日不见的王观南，她错愕地站在帘子后面，直到看到王观南沉着一张脸抬起拳头，在它即将要落下的那一刻，她才回过神，忙阻止道：“王观南，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