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走到师兄身边,问他如何。
“我没事。”
石青松摇了摇头,可他到底文弱,先前又是真的被吓到了,这会便背过身咳了几声。
沈鸢见他这般更是皱眉,她转过脸质问王观南为何这般做,说完后又看到他手里握着的那束花,脑中忽然想起有日来保和堂“看病”的一个小姑娘便是拿着这样一束花,非要给他,不知道又是哪位姑娘送给他的,沈鸢也不知怎得,心里忽然憋闷得厉害,话也不过脑的一股脑和人说道:“这里是保和堂,是病人看病拿药的地方,不是你王四爷为所欲为的场所。”
其实话出口时,沈鸢就有些后悔了。
她从来都是温和的,何曾像这般针尖对麦芒地疾言厉色过?尤其在看到他受伤的表情,她心里的悔意便更加浓了,她看着王观南,红唇嗫嚅了一番,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
最后还是因因出来打了圆场。
看着王观南离开的身影,沈鸢的眼前一直走马观花似的出现他受伤的神情和微红的眼睛,还有他那一句“沈鸢,你问都不问我,就认定是我惹事?”
心里乱糟糟的。
直到耳边传来一句,“想请问石大夫一句,小舅舅为何与您动手?”
听到因因的声音,沈鸢的理智也慢慢归拢。是啊,好端端的,王观南为什么要和师兄动手?即便是他最肆意不羁的少年时也从未有随随便便打人的举动。想到刚刚王观南那句话,又想到他离去时的神情,沈鸢心下一颤,指尖也慢慢攥紧了,她转过脸,“师兄,他为什么打你?”
“我……”
石青松看着沈鸢,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我让他别再来找你了。”见沈鸢蹙眉,石青松怕她生气,忙又跟着一句,“抱歉,师妹,我以为你不喜欢他,所以……”
沈鸢沉默,半晌才开口,“不怪师兄,保和堂本就是看病的地方,不过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还请师兄遣人来与我说,我自己会处理的。”
她语气温和,看似和从前一般无二,但与她相处了一阵子的石青松还是立刻察觉到了她的不开心,想道歉的时候,沈鸢已经收回目光,送那位齐夫人出去了。
很快保和堂里只剩下南星几个药童。
他们都看着他,嗫嚅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石青松沉默地抹了一把脸,朝后院走去。
沈鸢回来是一刻钟之后的事了,石青松看到她的身影立刻迎了过去,“师妹!”
“师兄?”
沈鸢停步回头,她面露诧异,“我以为师兄去歇息了,师兄还难受吗?”
她问石青松。
石青松忙摇头,又和人诚恳地道起歉,“抱歉,师妹,我实在不该自作主张,我……”他想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只是王观南的存在感太强,他……
沈鸢笑了下,“无妨,师兄也不是有意的。”
石青松心下一松,正想表露自己心意的时候却听沈鸢继续说道:“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该打人,我替他向师兄说声抱歉。”
满腹的话忽然就这样卡住了,都是成年人,石青松岂会听不出沈鸢对那位王四爷的维护?其实他早就发现了,每次那位王四爷出现,师妹的情绪总是会被他带动,比起在他面前永远冷静理智、言笑晏晏的样子,在那位王四爷面前的师妹明显要更鲜活一些。
会生气、会沉默、会发呆……
就是因为发现,才会害怕,才会第一次不温和地与那人说了那样的话。
不过如今……
沉默半晌,石青松终是笑着说道:“没事,我还有事,师妹若是不舒服就好好休息下。”
沈鸢颌首。
目送石青松离开,她脸上那抹温和的笑意才稍稍敛去。
……
夜里。
从齐府回来已经很晚了。
奔波了一天,沈鸢其实很累,好在保和堂没别的事,她和南星说了一句便朝后院走去。师父还没回来,后院也只点了几盏灯,沈鸢捶着肩膀正想进屋却看到石桌上放着一束鲜花,正是王观南中午手里握着的那一束。
各式各样的花在夜风中轻轻拂动。
沈鸢的脚步忽然就停了下来,中午那会,她想了许多,想自己对王观南到底是什么感情,想为什么一直理智的她碰到他的事就乱了心扉,想这阵子不肯他来是不是因为吃醋了、嫉妒了……所以才会做出这么多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越想,她的心就越乱。
抬脚朝石桌走去。
沈鸢刚想去拿起那束鲜花,就听到一声轻响。
“谁?”
她的手一顿。
顺着声音来源处看过去,可那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也无人回答。
若是以往,沈鸢或许以为会是野猫,但心里却像是有个声音,“王观南,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仍旧没有声音。
她索性抬脚朝那处走去。
可那边实在太黑了,沈鸢一时没注意踩到一颗小石子,就在她整个人往前倒的时候,熟悉的一幕再次出现,一只有力的手再次握住她的胳膊,就跟去岁在颍州时一样。
只是那时落日紫霞,身边还有师父。
而如今——
夜色漆黑,倒有星辰悬挂天际,身边还有一只黑色的小野猫踩着轻快的步子,喵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