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燕哥早在先前就被松岳打晕了，倒是省了周安再有所动作，他亦嫌弃，把人捞起来就往外带。
等他走后，屋中便只剩下萧业和顾情二人。
“夫君……”
女声轻颤，听起来有些害怕。
萧业回头，昏暗的两点灯花衬得他的目光难辨。
这样的他让顾情更加害怕了，但她还是流着眼泪看着萧业，轻声唤他，“夫君……”
萧业依旧没有说话，他沉默凝望顾情，目光陌生带着打量，就在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的时候方才抬脚朝她走去替她松绑。
身上的束缚没了，顾情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心下一松。“夫君！”她伸手想跟从前似的抱住他，可那个被她视为天的男人却在她扑过去的那一刻侧了侧身子。
第一次扑空。
顾情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目光呆滞地看着萧业，满脸不敢置信。
萧业却没有理会她。
“先回去。”他无视了顾情面上的错愕，也没有去搀扶她微晃的身子，就这样沉着一张脸往外走，他的脚步迈得很大，完全没有等她的意思。
看着萧业离开的身影，顾情小脸惨白，她有些害怕，尤其是看到他越行越远的身影，心里的那股子慌张就更加清晰了，顾不上浑身酸疼，她小跑着跟了过去，走到马车边，只有一个冷着脸的侍从，萧业已经进去了，顾情看着那高高的车辕面露难色，她张口想喊萧业，但想到他先前的态度又不大敢，只能自己爬了上去。
“走吧。”
萧业闭着眼睛没有看她，只等她上了马车就发了话。
回程路上，顾情跟萧业面对面坐在马车里，几次想张口和萧业说话，但看着他闭目不语又不敢说话。
夜深露重，更何况还下着雪，顾情一身单薄衣裳冻得瑟瑟发抖，若是从前，她早就扑到萧业怀中撒娇了，可如今……她却一点都不敢这么做。
手指不安地绞弄着。
终于到了家，眼见萧业掀帘下车，顾情连忙跟上，有了之前的事，这次她倒是没有犹豫自己跳下马车，可踩在厚实雪地中的时候，她差点摔倒，最后人虽然稳住了，脚脖子却像是崴了下，她疼得红了眼眶。
“夫君……”
她希冀萧业能回头，可萧业就跟没听到似的，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顾情只能拖着酸疼的脚跟着人进屋。好在萧业并没有真的不等她，看着远处的他，顾情心里稍松，她抹着眼泪过去，可就在她满怀希望以为萧业原谅她的时候却听到他在跟徐管家交待，听着那一字一句，顾情彻底变了脸，她呆站在原地，看着萧业，语气讷讷，“你要把我关在兰庭阁？”
萧业回头。
他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后便朝兰庭阁走去，走到兰庭阁把人都打发下去后，他平铺直叙地和跟了他一路的顾情说道：“以后你就好好待在兰庭阁。”
短短一句话让顾情心下一沉。
“不，阿业，你不能这样对我……”她伸手，可连萧业的一片衣角都没抓住就被人避开了，手空落落的悬在半空。
萧业没有理会她面上的怔忡，质问道：“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实在不明白，如果当初被耶律燕哥逼问是出于害怕，那么为什么这些日子，在他误会兰因和兰因争吵的时候，她从不解释？
为什么……
顾情也不知怎得，竟被这短短三个字再次激得红了眼眶，她垂下眼帘，哑着嗓音说，“我以为你爱我。”
“什么？”
她的声音太轻，萧业一时没听清，顾情没有重复，反而仰头问他，“阿业，你爱我吗？”
她的神情在这一刻冷静了许多。
萧业抿唇，他张口，却答不出，只是皱着眉说，“我爱不爱你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不管如何，你都不该……”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情打断，“当然有关系！”
顾情突然提了声音，这让萧业有些惊讶，记忆中，顾情一直都是温柔的，她柔声细语，从来不曾对谁大声过，不等他说什么，她便再次开口说道：“你不爱我。”
她的声音哑得不行。
面如死灰，语气却是肯定的，她看着萧业，“我以为你和阿姐这两年关系变得那么恶劣是因为你把我留在身边，是因为你爱我，可是不是……这两年，你虽然经常陪在我身边，可你梦中都是喊着阿姐的名字，你每次去看阿姐都会生气，那是因为阿姐不理你，你偷偷调查那位齐大人，每次看到他和阿姐有所关联就气得吃不下饭。你甚至……每次看到阿姐的时候会故意和我恩爱。”
她的声音在发抖，“我也想和自己说，你是爱我的，可每次雪芽和我说起俨如的时候，你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不生气不嫉妒，甚至还会问我要不要去祭拜他。”
她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些话她藏在心中很久了，如果不是因为他的逼问，她可能会藏在心中一辈子，谁也不说。她怕说出来，她现在拥有的就都没有了。“阿业，你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我有说错吗，你最爱的女人就是她。”
她比谁都不愿意承认，可这就是事实。
眼泪跟止不住似的，即便抬手捂住，也能从指缝中落下，她从前最喜欢拿眼泪让萧业心软，可此刻，她却不愿让他瞧见自己的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