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她突然发现自己这么问有点傻,索性换了其他话题。
“那些人很警觉,我们只是说要买东西,等了那么一会就被发现了。”
“而且里头有很多人,别看只这么一家不起眼的铺子,但里头非常大,有许多贵重的物品。适才我们只问了一件看起来很普通的炉鼎,就要价五万。”
“可想而知...”褚琬继续说道:“这里每日交易的金额得多大,又有多少商税在官府眼皮子底下流失。对了,我们还......”
“你们?你跟谁?”
贺璋安静地听了会儿,忍不住问。
“我和陈文毅,就是长兴侯府的四公子。”
褚琬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道:“陈公子是个好人,为了保护我他独自引开其他人,也不知这会陈公子有没有逃脱。”
想到此,她有些担忧起来。
“他没事。”
“你如何得知?”
贺璋淡笑了下,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在暗中留意她的动静,那陈文毅是何人,也早调查得一清二楚。长兴侯府出来的后生滑得跟泥鳅似的,有谁能奈他何?即便真抓到了,凭长兴侯府的权势也能让他安然无恙。
也就这么个小傻子还全然无知地关心他人。
贺璋盯着褚琬的面庞,因她的方向是正对着月亮,月光照着她的脸,像披上了一层薄纱,给明艳的五官染上了点妩媚之色。
她昂着脑袋,眼里还透着不解,晶亮圆润的眸子对着他,红唇半阖。
莫名地,贺璋喉结动了动。
褚琬也不明白怎么说着说着,气氛就突然变得暧昧起来。
她不自在地移开眼,低声问:“那些人还在吗?”
有些慌说过一次若再说第二次就显得刻意了,尽管贺璋不舍,但不得不点头道:“走了。”
“那我们可以出去了?”
“嗯。”
贺璋虚掌在她腰间的手松开,先一步挪出墙缝。
褚琬感到身前的压力骤然一空,竟有些难以言喻的失落。
她跟着走出去,贺璋开口问道:“接下来你要去何处?”
“离开这里,回家。”褚琬低着头整理自己的衣裳。
“我送你。”
“那你今晚......”
“我不放心你一人离开。”贺璋说。
这话一落,褚琬动作顿住。
她缓缓抬眼,有些复杂也有些奇怪地看着贺璋。
他说这话是何意?
莫不是还像从前那样想对她模棱两可?
褚琬突然有些恼,说道:“不必了,我自己回便是。”
“你知道路?”贺璋不紧不慢问。
“......”
褚琬瞧了眼四周错综复杂的路线,妥协道:“那你送我出巷子就是,只耽误你半刻钟。”
“好。”
.
两人走出那条偏僻的巷子,褚琬在路口停下,转身道:“多谢贺大人,你送到这里就好,我的马就在前头。”
贺璋没说话。
“我无碍的,”褚琬说:“我这会已经安全了,那些人想必以为我早已逃脱。况且,我穿着男装,不会有事。”
贺璋听她说话,淡淡“嗯”了声。
褚琬也点头,随意地挥了挥手,然后转身。
她背着月光,踩在自己的影子上,脚步空空的,心也空空的。
许久也没听到后头的动静,她想,他应该是走了吧。
熬了半个月,好不容易忘记他一点点,今天却突然在这遇见,害得她都不知所措,连道别都显得狼狈。
褚琬叹了口气,走到栓马的地方,悻悻地将马绳解开。这时,余光瞥见个修长高大的影子靠近,她唬了大跳。
全身戒备之际,身后之人开口道:“是我。”
褚琬松了口气,转身问:“你怎么还不走?”
“我担心你。”
贺璋说完这话后,褚琬沉默下来。
这是他今晚第二次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
褚琬承认,她除了恼怒外,还有些不争气的欢喜。
“我都说了不必你送,从这到我家很近,只需两刻钟。”
褚琬家本来就住在城西,确实离这很近。
贺璋没说话,不可拒绝地从她手中夺过缰绳。
“走吧,就当送我。”
“......”
褚琬忍不住问:“那你今晚不查案子了?”
“不查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在街道上走着,贺璋牵着马,褚琬故意落后几步。此时已经是子时,人们都睡了,街上静谧,连灯笼都见不着几盏。所幸月光还算亮堂,倒也能瞧见路。
褚琬低着头看两人落在青石板上的影子。偶尔,它们会交叠在一起,不过,但凡交叠,她就会不自在地躲开。
这举动,自然逃不过贺璋的眼睛。
他无奈莞尔,问道:“你在户部可还适应?”
“嗯。”
“同僚待你如何?”
“很好。”
“哪里好?”
“......”褚琬抿了抿唇:“哪里都好。”
贺璋沉默。
两人又安静地走了段路,一阵也夜风吹来,褚琬感到有些冷,她瑟缩了下。
也不知是不是这细微的动静让他注意到了,贺璋转过身:“靠近些。”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