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轻的歌声恰在此时响起,空灵而又沙哑,有一种回荡于山谷之中的惬意感。她气质疏离,拒人千里,却好像如影随形。
她的歌声老是回旋在何稚秋的心里,这种魔力,让他一再打破底线,放任自己在这乱糟糟的世界里肆意疯狂。
燕轻的目光,隐晦地看向高冈这边。
何稚秋说:“我好像见过,记不起来了。”
“再仔细想想,事发当天,你是不是在戏楼见到的?”
“戏楼?”何稚秋磨着下巴,似乎在思考。
“戏楼里面,碰过道具筐的。”
何稚秋眼睛一亮,记忆中有一根线搭了起来:“好像是有这回事......”
他的话被人打断,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坐到了他们身边。
少年举起自己的杯子,向他们敬酒:“两位,这酒如何?”他声音低沉,语气虽冷淡,却因带了鼻音,显得有些孩子气。
高冈迅速收起手中的东西,回敬少年:“还不错,如果没掺水的话,能在全城拔个头筹。”
少年皱眉,拿起桌上的鸡尾酒,放鼻端嗅了嗅,喝了一口。
他手抖了一下,咬着腮帮,转头冲吧台那边招手。
很快来了个调酒师,少年隐忍着怒气,沉声道:“几天不来,你们就敢这样砸我的场子?”
手里的酒水冲调酒师兜头泼下,酒杯被狠狠砸在他嘴角,那里瞬间红了一块,少年显见得动了怒。
周围的客人仍继续玩闹,台上燕轻的歌声也在继续,他们这边的动静,根本无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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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今晚不收你们钱,算是赔礼。”少年致歉,叫调酒师开一瓶新酒,给高冈他们斟上:“我叫阿蕃,陪二位喝一杯。”
高冈谢过,与何稚秋碰杯喝下。
阿蕃斜撑着身子,问:“刚听见两位在聊天,我来不打扰吧?”
高冈掀起眼皮看他,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不打扰,我们刚在聊正乙祠戏楼的案子,这个你知道吧?就上周轰动全城那个。”
“有耳闻,只是不太清楚细节。”
“那你可就来对了,案发的时候,我就在现场。”
高冈眯起眼睛,把这当作饭后谈资:“说起来啊,也巧,我在现场无意找到一块布料,当时我那衣服内里有粘条,不小心把这布料带回家了。原本没觉得有问题,谁知道就因为这,我家的房子居然被人泼汽油烧了。你要说不是凶手干的,我绝对不信。”
阿蕃作出惊奇的模样:“刚才你拿在手里的,就是那块布么?没烧坏?”
高冈摊开手掌一拍:“这玩意儿我一直带在身边,根本不在那屋。纵火人大概是想找到它带走,没找着,干脆一把火烧掉。你看看,就这小小一块布料,烧了我那么大一房子。”
阿蕃闷头喝酒,而后曲起手指,指关节在桌上叩了叩:“你这个,不告诉警察?”
“等我喝完这酒就去。”高冈拍着何稚秋肩膀笑。
阿蕃坐了一会,等到台上的燕轻唱完第二首歌,他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
绕过人群,来到尽头的洗漱间。
地上到处是不明污秽物,他捏着鼻子,大步走到里面,那里正蹲有一个男人,穿着保洁员衣服,套橡胶手套清刷便池。
阿蕃拉起他,语气急切:“赶紧走,警方找上门了。”
男人手足无措:“......走、走去哪儿?”
“你别管,先走再说。”他望一眼外面的酒吧,有人赶过来,小声提醒阿蕃:“他们走了。”
阿蕃脱下外套,转头对男人说:“把你纵火那天穿的衣服带上,别留下证据。我给你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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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冈无视酒吧里无数双盯着他的眼睛,搁下杯子,冲何稚秋道:“我们走。”
他们走得很快,出了酒吧直奔路口的车。
身后响起一阵轻巧的脚步声,高冈不动声色,大拇指屈放在食指和无名指上,青筋暴起,蓄势待发。
一股劲儿混着风刮来。
风至,就是此刻!
高冈手搭在何稚秋背上,将他往前一推,与此同时,转身朝来人出拳,狠狠打在他肚子上。
那人被打得后退几步。
“你在袭警。”高冈沉声道。
阿蕃捂着肚子,捏着拳头看他:“你不是警察了。”
“知道得还挺多。”高冈一个箭步冲去,直拳击向阿蕃面门,他一眨不眨,作势格挡。
见阿蕃不上当,高冈胳膊一弯,勾住他脖子,用肩部力量将他往地上摁去。
阿蕃顺势旋身,轻巧地从高冈手里逃出来,脚一伸,勾住高冈的脚踝,膝盖就往下顶。
高冈绷紧了腿部肌肉,没让阿蕃得逞。
几个来回后,高冈脱下外套,往地上一扔,汗水在盛夏的燥热中迅速蒸发。
他迅速后退,与阿蕃隔开了距离:“大乌树怎么派了一个毛头小子过来?”
阿蕃擦了擦嘴角:“毛头小子也能让你吃不消。”
高冈喘着气看他,汗水打湿了睫毛,视线稍显模糊。
半晌,他朗声一笑:“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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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传来警铃声,红蓝色光交替闪烁,将这巷道里粉色的暧昧驱散了点,同时也打断了巷道里的对峙。
几辆警车堵在路口,下来一群警察,为首的端枪走在前头,身后跟着几个人直往里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