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怎么了?是不是我去久了你不高兴?”
孟泣云难过地摇着头,于是楚禾就去酒馆里包了一桌饭,全是她爱吃的。
一大张桌上全是美食佳肴,只有她们两个吃。
孟泣云一边掉眼泪一边胡吃海塞,平常她母亲不让她喝的果子酒也被喝了大半壶下去,吓得楚禾够呛:
“阿云,别喝了别喝了,一会儿该上头了。”
可是她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拦不住孟泣云,只能看着她一杯接一杯地喝。
等桌上就剩残羹剩饭了,孟泣云才放下酒壶,晕晕乎乎地说:
“阿禾,你不讲义气。”
楚禾没喝多少,搂住她的腰将她扶到自己肩上,问:
“我怎么不讲义气了?”
孟泣云撇着嘴哭,难看得像个小花猫:
“你你你…你不让我给你做嫂子!”
楚禾满脸惊愕:
“你喜欢我哥!?”
看着楚禾的反应,孟泣云有点后悔。她要是早点告诉阿禾,阿禾说不准能在她哥定亲之前替她出谋划策。
可是她又想起来赵家七娘长得那么好看,性子又那么绵软,楚贞大哥怎么会选自己而不选她呢。说到这儿,孟泣云又呜咽起来。
楚禾连忙哄她:
“你只跟我说梦见一个骑白马的少年,也没说那是我哥啊…”
孟泣云听到这儿忽然直起身子,不哭了。
这把楚禾可吓了一跳。
只见她勉强坐稳了,从香囊里掏出个小像来,像是对待什么珍品一样小心翼翼地展开,指着画上的人说:
“阿禾,你不够意思。我都给你看了小像,你连你哥都认不出来。”
楚禾瞠目结舌地看着小像上的人——
脸画的像狗,脖子长的像鹤,腰细的像竹竿,腿长的像驴。
“这…”
虽然她一向知道楚贞那种英武的长相一向不太符合玉京贵族的审美——他们都喜欢弱柳扶风的。
但楚贞也不至于丑成这样吧!
楚禾沉默了,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好友那为数不多的绘画技能,弱弱地开口:
“你画的太好了,我哥没这么好看。”
孟泣云“切”了一声,将小像从她手里夺回来,装回了自己的香囊里。
“我家里又没老师教我,肯定不如你们画的好了。但是我梦里梦见的,就是这个人啊…”
她心里像是泛着酸水一样难过,忽然想起了什么,沮丧着说:
“阿禾,国师大人当年给我算命的时候就犹豫了一下,他是不是已经算到这儿了却不告诉我啊…”
楚禾:“……我觉得国师大人想告诉你的一定是…你得等。”
这句话孟泣云还真听进去了。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矫情窝囊的大小姐,早早便从这单相思里面抽身而出,没几天之后便出城去仪安找她亲哥哥去了。
*
遇见赫子兰那天,是个晴朗的天气。
其实孟泣云原本是要去剿匪的,连武装都换好了。可临到关头却听说,楚禾出嫁和亲的仪仗途径巨鹿原,很快便要过去了。
于是她便骑着自己的枣红小马,非也一般地冲了出去。
远处霞光刚好,时辰刚好,她逆着光看见远处大红色的和亲仪仗之中,领头的是一个骑着白马的少年。
一时间,她脸上出现了短暂了惊愕,原本想好要说的话到他面前忘得一干二净。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年少的时候做的那场梦,仿佛天地间衔接的窄窄缝隙为她开了一扇门。
门里走出一个少年,从此天光大现。
遥远的地方传来那少年的声音,孟泣云斟酌了半晌,扬起马鞭朝他们的方向奔了过去,脸上因为情绪的波动而渐渐出现了一层可爱的潮红。
骏马颠着她渐渐靠近了他,少年棱角分明而干净清爽的五官渐渐填补了那个梦境空白的地方,也渐渐将她心中缺失很久的地方填满。
她咧嘴一笑,勒紧马头: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整个东尧上下,可有我这么好看的女土匪?听好了,我乃仪安守将孟忌之妹孟泣云!你是何人,还不快速速报上名来!”
她看见少年眼里划过一丝火苗。
属于她的火苗。
赫子兰显然没有楚贞大哥那么聪明,第一回 见面还把她当成了土匪。
孟泣云鼻腔里轻哼一声,眼神斜斜看他一眼,光明正大地“抢走”楚禾,然后看着他气急败坏地跟在她后面的模样,不由地乐开了花。
连阿禾都看出来,忍不住笑问:
“子兰将军性子直些,你怎么第一次见面就欺负人家?”
那时候孟泣云只是嘲笑了他一下,并没有说话。
赫子兰比她见过的人都傻,但是她却不讨厌。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是接到了楚禾的信。
楚禾的信里说,北境蛮族在出云川设下埋伏,赫子兰率领的先锋军有危险。
也不知道怎么了,孟泣云一听见先锋军是由赫子兰率领的,信里咯噔地一下,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跑到哥哥面前去借兵。
她率领着孟家军一路紧赶慢赶,最后赶到出云川的时候,水泄不通的蛮族正在大举进攻。
她有些慌神,扬起手中的亮银枪便冲了进去。
直到看见那个在战场中央浴血奋战的身影,孟泣云的一颗心才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