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先让他办正事,再据实相告。
“好。”
青年回握她的手,欲言又止,终归放脱了。
离去之际,屡屡回眸。
乐云目送他并不洒脱的背影,心里炸响千百朵绚丽烟花。
她早已过了少女怀春、情窦初开的年纪,以往没考虑接纳任何男子的追求和亲近,只因未遇见令她动心动情之人。
她行事不拘泥于世俗,觉兴之所至,事过无悔即可。
但这一刹那,她清晰听见心怦然而跳的声音,也清晰感知对那人怀藏迷恋,更甚者,滋长出托付身心之念。
不止想玩乐,更希望多加相处,乃至厮守。
如他身家清白,愿意侍奉她,她大可在府里安置一处院落。
来日要是真真心爱极了,给他个名分,亦未尝不可。
···
果不其然,乐云出走一整晚,府中人联合城防卫挨家挨户搜寻,却没敢泄露所为何事。
此番见长公主与小情郎城外私会归来,终于放下心头大石。
乐云累得要散架。
回府后洗浴,洗不掉雪肤上宛若合欢花盛放的清浅印记;睡前仍禁不住回忆那青年的眉、眼、唇、舌,揣测他的来历与过往。
午后,四弟永林郡王夏显离京在即,过府拜别。
乐云和他一同挂在太后余氏名下,感情历来深厚,但有一件事,她确实愧对四弟。
——明知四弟和五弟爱慕同一人,她明面上支持四弟,实则暗中帮助五弟。
此际见四弟降爵两年后形容憔悴,不复昔年风雅,她心下一酸,强忍周身乏力之苦,亲自送他出城,并语重心长劝慰。
“四郎,陛下曾言,若你在南地做出点政绩,他会找个恰当时机,恢复你的亲王之位,你可要争口气。”
夏显苦笑摇头:“当年母后、长兄和余家舅舅的死,终究因我生母而起。我未受牵连,实属陛下开恩,岂敢再对爵位存非分之想?他的好意,做兄弟的心领了。我如今过上与香道、丹青为伴的逍遥日子,当个富贵闲人,挺好。”
他勒马回望宫城,眸底潜藏愧疚与感伤。
乐云见他如此,深知此别不知何日再见,依依送了一程又一程。
归府时已是黄昏,管事说,曾有一戴燕子衔海棠枝的高大青年登门拜访。
众人知是长公主的“朋友”,未敢有丝毫怠慢。
然而那人等了约一柱香,便急匆匆告辞,未留片言只语。
乐云一头雾水,但直觉青年的情意绝不亚于她的,对方既然没被“长公主府”吓倒,还淡定坐下品茶,想来是临时有事吧?
她奔忙两日,茶饭懒吃,早早躺倒在床,恹恹而睡,没再往心里去。
未料次日清早,仆役呈上一封信,说是夜间塞进门缝中,上头逸笔勾了燕子叼花枝,想必为长公主所等之人所书。
乐云仔细甄别,信封乃上品,墨亦是好墨,内藏事物则凹凸不平。
好端端的,写什么信?
她惴惴开启,倒出一枝明艳艳的海棠花,及戳了无数小洞的信笺。
看了半天,只勉为其难认出“急”、“辞”、“表”和“珍重”这几个字。
珍重?他让她珍重?
乐云惊得目瞪口呆:本公主……居然被始、乱、终、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通宵写了一章,累趴了~(╯﹏╰)
·
霸气大公主vs坚果小美男
这对在正文埋了伏笔,姐弟恋,年龄相差一岁左右。
大家就当小短篇看吧(^_^)v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明湖、阿梨Joy、木昜、阿纹家的头头鸭、小院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舰长,星辰大海要吗、许乘月 10瓶;
第96章 番外三(下)
海上乌云蔽日, 巨浪掀天。
极目所及,三两艨艟如寒鸦难栖,大小岛屿似碧螺浮沉。
甘棠戴银丝面具, 高坐于桅杆之上,两眼直盯船首的白衣青年。
——曾经的永王, 现今的庶人夏昂。
夏昂舒展双臂,人随船只而颠簸起伏,觉察他视线, 淡笑回头。
“用得着盯那么紧么?怕我跳海?我若寻死或逃亡, 哪会等到今日?”
甘棠冷眼,无语。
夏昂没话找话:”你上回拿匕首连划了我几刀, 至今还留着疤呢!”
甘棠闷哼一声,心道:活该被我姐暴揍!
他一心和乐云长公主多加接触,未料遭夏暄临时派来“护送”夏昂离京,与东海外岛上的戴雨祁汇合,害他连面辞机会也无!
夏昂似是读懂了他的不耐烦, 感叹道:“枉你在陛下身边呆了十年,竟不晓得他表面严苛、循规蹈矩, 实际上爱打破常规?他当初未重责于我,固然是为同样服药误杀皇长兄的余大将军平反, 亦顾念君臣兄弟情谊。
“此番, 他登基大赦天下,自会暗中给我辟一条生路。加上雨祁力保我, 亲率戴家兵剿匪, 还为此受伤。陛下宽恩,但以他的谨慎周全,必然会派遣心腹相随……”
遭幽闭两载, 夏昂算是看透人生百态、人情冷暖,心性更为明朗豁达。
昨日已死,余生应惜取未散的温暖。
甘棠无心理会他的长篇大论,只关心夏暄是否有可能“打破常规”,允许他和乐云长公主稍加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