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厘卿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对她,她在来到老宅之前都是不愿意把宋君澜和新闻中那个出轨的女人联系到一起的。
她们关系不好, 但是宋君澜一直是她心底深处的骄傲。
这个女人冷漠到强大,以一己之力经营宋氏文化, 没让潼市那个宋家彻底淹没在商业的洪流。
除了和孩子丈夫的感情不会处理, 似乎任何事都难不倒她。
这么些年也从没靠过宋家, 利用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往上爬, 最终抵达终点。
宋厘卿不知道那个终点是不是宋君澜想要的, 但是毫无疑问的是, 宋君澜一路走来把许多人踩在了脚下。
在某种意义上她是成功的。
以前还小的时候宋厘卿不止一次想过希望长大后成为宋君澜这样的女强人,若找不到那个能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她就自己撑伞。
直到今天, 这个女人用一件最最恶心的事,打破了自身的滤镜,粉碎了她的美好希冀。
手机振动的时候宋昭恒走过来伸手想拉宋厘卿,还没碰到,宋厘卿拿出手机不着痕迹地躲了下。
震动停了,宋厘卿看着陆修衍的名字,想了想最后关了机。
今天手机应该会被打爆的,但也应该是没时间看手机的。
宋昭恒的手指僵住,片刻后收了回去,脸上带着笑,苦涩又难言,“过去吧。”
宋厘卿觉得多此一举,事情她大概知道了,至于那些细枝末节,她还真没想听的欲望。
解释没必要,这种被爆出来的豪门秘闻,宋厘卿不觉得会是无中生有。
尽管她比任何人都想相信那是假的。
宋词沐倒了杯茶端给宋纪宗,视线扫过宋厘卿,短暂停留了几秒,很快别开脸。
从始至终她都像是个局外人,事实也确实如此。
宋厘卿静静地坐定,没跟任何人打招呼。
不知道怎么开口,宋老爷子该是不屑的。
难怪他一直不喜欢自己,原来此宋非彼宋。
说来也讽刺,一个姓倒是给了他们便捷,不用考虑孩子该跟谁姓。
“让你母亲把当年这件事的点点滴滴跟你说一下吧,”宋纪宗抿了口茶,杯盏放到桌子上的时候眼神看向宋君澜,意思不言而喻。
宋老爷子的用意再明显不过,这个屋子里对于当年事最难以启齿的当属宋君澜。
杀人诛心,老爷子一贯运用的得心应手。
话音将落,宋君澜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毫无血色的唇瓣紧抿。此时此刻才显示出一个女人的慌张无助。
不再是商场上杀伐果断的女强人,回归到了生活中的普通女人。
面对孩子的普通母亲。
会软弱会痛苦会不知所措......
“您不必这样,当年的事过去了很久,何必在孩子面前再度提起。”宋昭恒终是看不下去,站出来打了圆场,企图为宋君澜铺台阶。
“不提起我叫她来干吗?现在过去了那么久的丑事出现在各大头版头条,”宋纪宗紧握拐杖,用力敲了几下地板,“你不要脸,宋家还要。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会对宋氏集团的股票产生多大的影响,你不顾家族企业的利益只维护这个女人,我不能。”
“当初若不是你竭尽全力拦着,今天就不会出现这种把宋氏集团拖下水的艰难处境,”宋纪宗眸含冷光,对这个儿子的愤怒不满此刻达到了巅峰,“是不是宋家破产了你就开心了?不要忘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宋家没了对你没半点好处。这么多年你把一个孽种当成亲生女儿养着,对亲生女儿反而视若无睹,我只想问问你怎么想的?啊?!”
孽种两个字让宋厘卿煞白了脸色,毫无血色的唇瓣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他说得对,在宋家人眼里她确确实实是个孽种。
所以宋君澜究竟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个世上呢?
不喜欢又何必生下她,看着她不会想起某个人么?
终日困死在宋家却无法逃离,到底是不愿还是不能。
宋厘卿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但是到了嘴边又觉得问出来挺没意思的。
问出来又能怎样?改变不了现在的一切,打从多年前宋君澜做了那件事就应该猜到了后果。
但她还是没抵抗住欲望,这么做了,今天的一切恶果她就应该吃下去。
纵使味同嚼蜡,苦涩难捱,她也要强逼着自己咽下去。
这就是报应。
只是凭什么呢?凭什么报应在她身上,她没选择权的。
若是有,她也不想带着这种人人唾弃的身份来到这个世界。
就是不知道那样的话,还会不会遇到陆修衍,不知道她和陆修衍还能不能继续在一起。
那通电话当时应该接的,听听他的声音也好,若以后都听不到了,该有多难过。
陆修衍打了十几个电话,通通提示对方电话已关机。
不知出于什么执念,明知打的再多也不会有人接听,他依然不厌其烦地拨了一通又一通。
苏靖尘开始没打算拦着,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单手掌着方向盘把手机劈手夺下。
“关机了,你懂不懂关机什么意思?”苏靖尘手腕一扬,把手机扔到后座,“就算你打一百个她也听不到。”
陆修衍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须臾,哑声开口:“再给我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