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了一辈子忠君思想的宁侯陷入了艰难的决定。
宁小公子也知道此时任何劝慰都无用,只能陪着一起枯坐到天明。
次日,达喜把信交给了长秋宫的侍女,叫她送去国公府。
侍女拿着信先去见了夏侯启。
他拿着信看了一遍,又把信原样叠好,吩咐福喜:“加上些东西一起送到国公府。”
苏承平今天倒是没出去,老老实实在家练字,信送来的时候马上就送到他的手上。
他也没耽搁,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大张纸,把信叠好交给了一直站在书房门口等着的福喜。
福喜收了信先送到夏侯启面前。
“亲自盯着人写的?”夏侯启没接,换了一本折子,又去砚台沾了些朱砂。
“奴亲自看着的。”
夏侯启专心奏折:“那就直接给皇后送去,耽误时间了,苏苏她可饶不了你。”
福喜低头退出去,亲自去了坤宁殿赔罪。
苏白正在用晚膳。
最近孕吐的厉害,苏白实在是没什么胃口,达喜哄了又哄才愿意吃上一两口。
见福喜来了,苏白赶紧推开达喜夹来的一筷子鸡丝,问:“可是陛下要来?”
福喜举着一个盒子下跪行礼:“参见皇后娘娘,奴回宫的路上耽误了些时间,特意来向皇后娘娘请罪。”
苏白做恍然大悟状:“我说我怎么寻思着平儿的回信还没到,还差人去勤政殿问了两次。是我心急了,倒是不怪福喜公公。”
话是这么说,可也没见她叫福喜起身。
福喜在坤宁殿前跪了一夜。
这夜过后,夏侯启连续半个月都宿在宁淑妃那里。
他叫福喜去给苏白赔罪,却又为苏白惩治福喜的行为恼怒,自然得下苏白的面子,让她知道自己为夫为君的权威。
苏白知道他的心思,却置之一笑,听之任之。
第30章 第三个故事
半个月时间没有等来皇帝陛下,风头正盛的宁淑妃却来长秋宫和皇后吵了两次。
宁淑妃走后,皇后因为情绪不稳,差点怀胎不稳,还叫了太医。
前朝的折子像雪花一样飘到夏侯启的案头,却全部被按下。
一时间,宁侯一派的文臣的风头无二,国公府门前门可罗雀。
一日,宁淑妃又盛装打扮,穿着正红色的襦裙来长秋宫来找皇后。
宫人们自觉这又是一场风雨,纷纷躲了开。
达喜安排信的过的人守在隐蔽的地点守着,自己进了房间上演吵架的戏码。
殿内换了一种香,像是百合和柑橘的味道。
苏白素面披散着头发坐在主殿的正位上,手里拿了本《孙子兵法》,抬眼看走到自己跟前高扬着头颅骄傲的美人,又看了看那纤细的脖子,笑着调侃:“听着这满头的珠翠叮叮咚咚作响,你也不嫌累的慌。”
宁淑妃大大咧咧找了个地方坐,倒了杯茶一口饮尽:“夏侯启巴不得我越嚣张越好。”算是解释了这满头珠翠,浑身绫罗绸缎的缘由。
“我前些天叫人送来的梅子阿姐可还喜欢?”她说着又觉得有些热,把裙摆撩起来堆在膝盖上,用手扇了几下,还觉得热,又抢过苏白手里的书大力扇了扇。
“我叫人去你宫里守着是担心你安全,你倒好,差遣他送梅子!”苏白伸手点点宁淑妃的额头:“你这性子也是改不了。”
宁淑妃握住她的手娇笑,“我只觉得在阿姐前自在,倒不用像在那些外人面前端着。”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这才聊起宁淑妃来的目的。
“父亲叫人传了书信,说是时间定在下月初三。”
现在已经是二十三了,还有十天,足够那个香囊发挥它该有的效用。
宁淑妃又拿了头上的簪子,拧开从里面拿出一张字条:“父亲给阿姐的信,说是不准我看。”
估计是动手那天的详细安排。
长辈多希望晚辈能平安顺遂过完一生,宁侯又一向疼惜小女儿,不愿意宁淑妃掺和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惜晚辈们大多不愿意按着长辈的意愿长大,譬如宁淑妃,譬如苏白。
苏白接过纸条,打开仔细看了,倒了杯茶,把字条撕碎扔进茶杯里。
字迹渐渐消融,茶水变成棕褐色,她手一扬,茶水倾倒落入旁边花盆里。
宁淑妃不关心苏白动作,挑了一块好吃的糕点,又藏了些放进袖子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阿姐这光明正大吃好吃的。我那小厨房里夏侯启赏赐的人只会做些没滋没味的。”
她似乎是憋得有些狠了,说了一两句就停不下来:“他来也就来了,房间里的香要换成他喜欢的,桌上的菜也要对他的胃口,甚至连床帐的颜色都得换,我天天看着那些飘来飘去的素色纱帐,烦都烦死了。”
倒也是难为宁淑妃了。
苏承平,宁小公子,宁淑妃三人从小就跟着在苏白后面长大。宁淑妃是唯一的女孩,苏白疼她,不忍心拘了她,也愿意宠着。除开学业,其他的事情基本上任她胡来,养成了个自由的性子。两人哥哥也都顺着她,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吃穿用度上基本上没受过委屈。
对于宁淑妃来说,进宫等于受罪。
但是她舍不得苏白,宁愿受罪,也嫁进宫来陪着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