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姌愤愤咬牙,低低唤道:
“夫子……”
岑一抿了抿唇,随即冷眼注视着戴漪。
这么一看,二者更是有了鲜明对比。
趴坐在地的百里姌涕泗横流,衣摆混着尘土,好不狼狈。
立在原地抱臂冷观的戴漪面上依旧冷漠。
岑一收回目光,“怎么回事?”
戴漪冷声:“此事与夫子无关,只是百里姌做了什么,她心知肚明。”
百里姌闻声,只觉得浑身的气力被抽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争辩。
被方才突然动起手来的戴漪惊到的周诰忙退后好几步,淹入人群中。
见岑一脸色微变,周诰忙沉着脸转身往上堂去。
坐在朝北座上的祁阔慢慢抬首,随即看了看自中堂过来的周诰,又瞥了眼坐于最前座的祁奕,目光多了几分测度。
戴漪回了府上,只见戴夫人蓦地拧了眉,“怎的又在学堂闹事了?”
“百里姌不知何时动了我书室里头的物件。”戴漪撇唇,不满地控诉道。
戴夫人蓦地捻了袖子,“如此……倒是想多留她一阵子也是不必了。”
戴漪不解,“娘亲,这百里姌着实非善类,父亲为何要将她安放在我身侧……”
戴夫人垂了垂眸子,讪笑:“孰不知道你,岂是随便可被他人欺侮的?还不是只有你欺负人家的份?”
这般突生的风波过去没多时迎春宴便接踵而至。
坐在戴相身边的戴漪看着缓缓踱步而来的凌罗公主原本倦怠的神情蓦的容光焕发。
“小姐,那公主生得真真好看。”巧儿禁不住有些羡慕。
“嗯,煲汤定是好喝的。”戴漪点头表示同意。
巧儿:……
“此乃凌国特有的雪莲熬制的香糕,君上不妨一试。”凌罗公主摆袖,窈窕的身段自各座之间徘徊着,最终在台前默然站定。
她那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令祁晏不由得暗自点头钦赏。
“此番不仅是公主来挑选驸马,更多的是皇上皇后为太子殿下物色人选。”戴夫人落座后,悄然贴近戴漪,蓦地启唇低声道。
戴漪微微怔然,望向坐于祁晏左下方的座上的祁奕,不由得拢紧了袖子。
“陛下,此乃糯米圆子。”见祁晏的玉箸停留在那碟白粒分明的圆子许久,皇后不由得弯唇,解释道。
“哦?”祁奕眉目悦然。
凌罗落座后一直留心着台上祁晏的反应,不料他竟是更心悦那戴相府上厨子的手艺。
“公主……”立于座旁的厨子见凌罗愈发阴沉的脸色,不由得有些担惊受怕。
“无用的蠢东西!”凌罗紧紧抿唇,语气尽是冷厉。
厨子两股战战,自知此番来使祁国怕是凶多吉少。
“久闻凌罗公主舞技精湛……”皇后稍稍扬眉,目光多了几分希冀。
凌罗起身离席,合袖行礼:“娘娘过誉,若是凌罗一人独舞,怕是辜负了这大好春意。”
众人唏嘘不已。
只见凌罗缓缓将目光投向座上的戴漪,方才她便察觉到那戴漪的眼神有些异象,因而心生疑惑,不免要确认一二。
凌罗此举在众人看来,无疑是挑衅至极。
那戴相千金美则美矣,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纨绔罢了,又怎会如凌罗公主一般能歌善舞?
众人不由得议论纷纷。
“公主说得在理。”蓦地有人开口,语气笃定,却是胸有成竹。
戴漪正紧紧抓着袖子,心中寻思着待会儿要舞着什么。
却不料此时祁奕持剑,袖摆翻飞,形容轻巧,利落至极地步入台中央,与凌罗并立。
“即是如此,本宫身为祁国公主,自是不愿推辞。来人,取本宫的画具来。”祁晚薇勾唇,眉目如画。
戴漪敛眉,见台上的祁晏看向凌罗时愈发柔和的目光,不由得危机感顿生。
第19章 画你成画
众人好整以暇,静候太子殿下和凌罗公主的剑舞之宴,殊不知却被一阵清脆有度的乐章吸引。
坐于高台上的祁晏与皇后对视一眼,不由得循声寻去。
左右顾盼,竟是思索不出这是何样的乐器,其声响竟是如此空灵宛转。
座下蓦地有人惊呼“是戴相千金!”
祁晏这才见到乃是戴漪神情自若,执着玉箸,流连于各式大小的玉碗杯盏之间。
手法精准独领风骚,偌大皇城,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之韵调用于此再恰当不过。
更何况,执箸的乃是祁国皇城里头家喻户晓的戴美人,年仅十三便出落得亭亭玉立,闲坐时露风雅之态,蹙眉思索时又颇显妙人之誉。
众人不由得啧啧称赞。
凌罗原本亦是察觉到了台上祁晏的柔和目光,心下更是稳操胜券,不料那戴相之女竟是同自个儿玩了这么一出。
思及如此,凌罗的心气更是不稳——原本来使祁国之前的编排了数月的舞也得顺着戴漪的乐点临时生变……
凌罗咬唇,随着戴漪刻意加快的速度有些吃力。
有好几个节点踏错了步子,惹得众人议论纷纷。
“原来凌国的公主也不过如此……”
“瞧瞧咱们朝阳公主,气定神闲地作画,笔势走向这般淡然翩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