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态、疯子我都可以做,流氓算轻了。”沈临说得云淡风轻,“给你半个小时时间,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最后陶然咬着牙瞪了他好几眼,一把捞过沙发上的衣服,气冲冲地走向浴室。走出没几步,觉得实在气不过,怎么每步都乖乖地走进了这个人的陷阱。她折回来,趁着沈临投来询问目光的同时,狠狠、使劲地在他脚上踩了两脚。
见他眉间微皱,陶然有那么一瞬间算是解气了些许。
沈临第一发应是伸手抓住她,奈何她及时脱身,只摸到了她的指尖,触感转瞬即逝。
认识这么久,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沈临还是第一回发现她这么朝气的一面。
指尖的触感散去,他胸腔位置快速跳跃。半晌失声笑了笑。
“我只给你半小时的时间,把握好时间。”
回应他的只是重重的摔门声。
看着紧闭的屋门,沈临摇摇头,这回倒是笑出了声。
声音轻轻的,似有若无,是很惬意的一种状态。
陶然在浴室里面待了近一个小时才出来。沈临前面说了只给半小时的时间,事实上是她想洗多久就洗多久。
为了避免人晕在里面,时间过半,他凝神听声音,确定里面的人还没被水蒸气蒸晕,人无碍,便抱着电脑在阳台处忙碌。
陶然出来的时候,头上用毛巾扎着,她手里抱着一个木桶,里面是已经洗好了的衣服。走到客厅阳台正要晾晒,见到沈临在办公,她收回脚,转身就要走人。
“站住,走什么?”沈临问,“你想走哪里去?”
陶然站得笔直,声音平平,“晾衣服。”
“去我房间阳台晾。”
陶然听着转过身,他说了这番话,她倒改变主意,要在客厅阳台晾了。
“不用跟我作对,”沈临讲了回理,“客厅阳台不适合晾衣服,去我房间那个阳台。”
见陶然不为所动,他合上电脑,走到她身旁,毫不费力地拿过她手里的木桶。走了几步,发现陶然还是原来的站姿,他笑了笑:“怎么,难道要我帮你?”
房子建得早,不同于现在的房屋建筑。这栋建筑的阳台都是主卧和客厅阳台各带一个。沈临住进来的时候除了装修房子换家具,房屋结构丝毫未动。书房和客厅一侧有个落地窗即可。
陶然手里拿着衣架挂衣服,沈临此时倒是意识到什么,只留她一个人在主卧阳台晾衣服,而他本人在主卧里,不时有翻抽屉的声音传来。
陶然也不甚在意,晾好衣服,她要将木桶放回洗澡间。
“过来,”沈临唤住她。
“我放东西。”
沈临声音清清冷冷的,“先放在阳台,你过来,我帮你吹头发。”
一听他要帮自己吹头发,陶然抬手碰了碰包扎得很好的毛巾。
“不用了,待会我自己来。”
沈临三两步跃到她面前,“陶然,你最近怎么回事,听不懂人话?”
“是,”陶然简单地四两拨千斤。
沈临摇摇头,拿过她手里的木桶,放在一旁的木椅上,将她按在电脑椅,“坐好了,别动。”
毛巾被解开,然后是梳头发。
些许是怕发尾的水滴淋湿了后背的衣服,陶然明显感觉到毛巾贴在自己的背后,那个位置正是发尾的地方。
忽然之间,陶然挺直的脊背突然软了些,小幅度地伏着。
除了陶然自己,旁人断然是发现不了这点微妙之处。自己好歹带过她几年,沈临的声音在壁灯淡黄灯光的过滤下,温温的,“这个时候你以为自己背就能弯了?”
陶然无声叹气,为了不让他像早年的教书先生那样拿尺子敲自己,她挺直脊背。
过了一会,她又被自己这个条件反射怔愣住。
这不是上高中的那两年了,沈临手边耶没有尺子,更重要的是,他们此时的关系更不同于那几年的亲密无间。
梳好头发,沈临收完发尾的水渍,这才将吹风机插电。插头与插孔贴合的那一瞬间,声音被无限扩大,以极大的分贝穿过鼓膜传到神经。
陶然转过头,突然说:“吹头发还是我自己来。”她眼睛明亮。
沈临按住她的肩膀,身体微低附到她耳旁,说:“你见过我哪次说话不算数?”
鼻息温热,陶然不得不承认自己某一时刻乱了阵脚。
“有一次。”
沈临起身,漫不经心地说:“哦?哪次?”
陶然笑笑地,强颜欢笑地像台上卖力表演的小丑,“大一你出国那回,你说过最多一个月回国。你说话不算数。”
沈临被噎得没话,喉咙微涩。
陶然依旧笑得很勉强,“你说是不是?小叔?”
楼下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紧接着是啤酒瓶碰撞的玻璃声。
下边人间烟火夜生活,他们这里要苦涩地算着旧账。
沈临打开吹风机。
他只开了二档,不冷不热的温度,暖暖地吹着自己的头发,温度透着头皮传到大脑神经。
像极了这些年的离别。
时至至今,陶然依旧将沈临这场没有缘由的离开当作是一场离别。
一场短暂、假以时日还有机会相遇的离别。
不是他回来找自己,就是自己飘洋过海过去找他。
不然她不用这么拼了劲地去学英语。爷爷沈之仁那天说要送她去英国,沈临说不用去。爷爷突兀地说你问她想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