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有两个小丫头在扫落叶,一边扫着一边说话。
“昨日来得那位听说是和玥公主,陛下最宠爱的女儿了,乃是皇后所出。”
赵清允微挑了挑眉,暗道昨日府里来过一位公主?自己睡了一整日,竟是什么都不晓得。
“那公主为何要住到咱们府里来?”另一人问道。
“听说,是夫人进宫相邀才来的。”那人答道,“不过,公主长得果然花容月貌,灵动可爱,只是比之少夫人,就稍显清淡……”
另一人立刻打断她的话:“嘘,不说了,免得叫少夫人听见。”
可是,她已经听见了。
赵清允叹了口气,听到公主是秦夫人相邀而来,她忽然明白了其中的用意。
表兄表妹,日久天长互生爱慕,而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配成夫妻,话本子和戏文里不都是那般演的么。
说到底,秦夫人还是怪她的。
一想到此,她的心绪又低沉下来,呆呆地端着手里的茶盏,便是凉了也未察觉。
“和玥公主!”
院里头,齐齐响起一片人声,她扭过头去,只见一个身着锦服的女子出现在院内,乌黑的发间插了一整套嵌了红玛瑙的金质头面,正看着院里的丫头问话。
“你们少夫人呢,今日可醒了?”
两个丫头埋着头,齐声道:“奴婢不知。”
和玥公主冷哼了一声,径直越过了跪着的两人,往正屋而来,与夏蝉撞了个正着。
“公主,少夫人还歇着,待她起了,我再同她说吧。”
她听得夏蝉说着,只是似乎那和玥公主不听,夏蝉啊了一声,便见着和玥公主已进了门来。
“人这不是醒着吗,既然醒了,便来陪本公主踢键子吧。”
和玥公主睨了她一眼说道,随即身后的婢女便掏出了一枚键子。
赵清允是头一回见着活得公主,也不晓得这个公主到底好不好相处,然但凡是如公主这般身份高贵的,大抵都被纵的性子娇蛮,不大好相与的。
“还请公主见谅,我的脚伤还未痊愈,实在不便陪您踢键子。”
赵清允微抬了抬右脚,示意自己受了伤。
和玥公主还未说什么,一旁的宫娥已抢了话道:“公主让你相陪,你敢推辞。还有,见了公主为何不行礼,答话说什么我啊我啊的,要自称奴婢。”
听到此处,赵清允却笑了。
“你笑什么?”和玥问道。
她看了那宫娥一眼:“我笑她胆大包天。”
见着和玥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她说了下去:“我与公主乃是表妹与表嫂的亲眷,她要我自称奴婢,那公主又该如何自称,这岂不是在说公主也是个奴才?”
和玥被她的话说得一愣,转而懊恼地瞪了身边的宫娥一眼,而后又看向赵清允。
“至于我不行礼,适才已说了,我脚受了伤,这礼便先欠着,改日一道儿还。”赵清允浅笑说道,将手中早已凉透的茶杯放回了小几上。
和玥听闻,亦笑了:“我这还是头一回听说行礼还能欠着的。那好,便先让你欠着。既然你不能陪我踢键子,那你需想出个解闷的法子来。”
赵清允闻言,还当真沉思起来,想着有什么乐子,可让和玥公主自行打消了念头。
须臾,她便想到了一个自认为绝佳的点子,叫来夏蝉:“夏蝉,去将鱼竿取来。”
不错,钓鱼,这大寒天里的,和玥公主金枝玉叶娇养惯了,定是受不得在外头冻着,怕是不消片刻便会自行离开。
她这想法确实不错,但偏生这和玥公主也是个奇人,与旁人行事大不相同。
和玥虽未反对她提出的钓鱼,然待一行人到了湖边,她却只让赵清允在那儿坐着钓鱼,她自个儿与宫娥在一旁上窜下跳的捉迷藏,玩得就差出一声汗了,哪里还怕冷。
反而是她,坐在湖边一动不动的,手脚都有些冻麻了。
这冬日鱼本就不爱咬钩,再加上一群吵闹的女子,这满湖的鱼哪个还肯做傻子。
和玥也不晓得是不是玩腻了,忽地凑了过来,蹲在她身侧道:“你冷吗?不如随我活动活动筋骨吧。”
说罢话,和玥突兀地伸手拉住了她的右手,而后将之带往跟前的湖中。
和玥本就是蹲着的,身子往后一靠,便止不住的往湖里滑了下去。
赵清允原本是要被她拽下去的,只是她跟前正好有一块略大些的石头,平时是她拿来架鱼竿的,此时脚一抵着石头,身子向后靠去,便止了前倾的趋势。
和玥瞪大了眼睛,很是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手与赵清允的手滑开,而后自己重重地跌入了冰冷的湖水中。
这如何跟自己预想的不一样啊。
“清允,你没事吧。”
赵清允也同样的震惊不已,忽然被人从身后扶住了双肩,她扭头一看,是秦子钰。
来不及细想,她指向湖中:“和玥公主……”
此时,和玥公主已被忠心的宫娥扶了起来。
不错,这湖边的水很浅,不过及膝而已,再处湖中心走上几步,才会倏然变深,这也正是赵清允喜爱在此钓鱼的原由。
只要自己不作死,绝不会失足落水淹死。
“表哥,都是她,是她推我下水的。”和玥公主一上了岸,便指着赵清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