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陆暄柔声道,“你做我的眼睛。”
长安喃喃道:“那你以后得跟我住。”
陆暄:“……”
这话接的天衣无缝,她竟无法反驳,舌头打了个卷儿,便听长安道:“你同意了。”
北月关和蒲犁诸事落定,白遥代主将留守。年关前,陆暄和长安一同赶回了京城。两人去将军府和严岭打了招呼后,长安便强行把陆暄带回了齐王府。
陆暄拗不过,心里也不想和他计较这些,索性一天天习惯了新的住处。长安的院子里一年四季都是花香,也养着一株盛放的寒梅,陆暄倒也不觉寂寞无趣,心安理得地当着不问政事的小瞎子,不管是谁一概不见,连称病都不用——朝廷所有人都知道她差点死在北境,还是被自己人害的,皆不胜唏嘘,大多是把慰问礼放在前殿就走了。
只是齐王府上的大夫连诊数日,也没想出治眼疾的法子,遂开了些调养的药给陆暄服着。长安对一日三餐十分上心,变着法儿地大补,直到大夫说不能这么来,陆将军身体吃不消,才交出点餐大权给了玉棠。
齐王回京接连呈了两封惊世骇俗的折子,一是以北月关一战伤亡惨重,罪责在己,自请降为郡王——这分明是在找茬,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是实打实的捷报。第二封折子在内阁转了一圈儿,才送到洛晋手里,也因此传遍了整个朝廷——
齐王请皇帝赐婚,成全他和陆暄。
早朝炸成了一锅粥,有大臣心直口快:“陛下,这可使不得,齐王殿下与陆将军成婚,于礼法不和啊!”
也有人趁势反驳:“有何不妥?于礼法不和,是说他们曾以姐弟相称吗?这不是早就尘埃落定了?齐王殿下和陆将军根本没有这层关系,难道皇家血脉还要和陆家扯不清道不明?”
先前那人辩解道:“即便不谈这些,陆将军私去浔陵一事也尚未追究,怎能赐婚?”
对方嗤之以鼻:“那北月关大捷,夺下葛尔那重镇,又如何封赏?”
洛晋被吵的头疼,抬眼道:“够了,齐王呢?”
林庚小声道:“陛下,齐王殿下昨日告假,说是要在家照顾陆将军……您批了的。”
洛晋皱眉,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他的好弟弟又当起了花瓶,都舍不得在早朝露个面。
洛晋烦躁地打断了关于长安和陆暄的讨论,早朝后叫住林庚:“宣齐王过来。”
午后时分,从宫里来的马车吱呀一声停在王府门前,侍卫来报,让齐王速速进宫。
长安叫人送来衣服,要换掉身上这件花匠的打扮,他手上还沾着泥土的清香,也不洗洗干净,故意凑到陆暄身边讨骂。
“自请降郡王,”陆暄咂舌,“你也真是……”
“真是什么?”长安等不到下文,吧唧一口亲在陆暄脸上,笑眯眯道,“晚舟是觉得这亲王府住的舒服,不想换地方?”
陆暄看不见他得意的样子,半是气恼半是好笑地推了他一把。
谁知长安刚把衣服脱了,还没换上新的,陆暄这一掌恰好贴在了他裸露的胸膛上。
两人都惊了。
肌肤相亲,长安打了个颤,几乎是下意识地把陆暄的手按在了自己心口上,陆暄不由得挣扎了一下,像只没什么攻击性的猫爪子,抓的长安一痒,心里也麻酥酥的。
长安逐渐靠近,让陆暄嗅到了危险的欲望。
陆暄心叹:“娘啊……”
下一刻她就被小狼崽压在桌前,灼热的气息迎面扑来,长安低语道:“你这是看准了我要进宫,管点不管灭?”
冤大头陆暄无可辩解,豁出去了:“对啊!本将军……有仇必报!”
便宜送到嘴边不占白不占,陆暄揪了一把他的耳垂,轻轻拽过来舔了一下。她那爪子摸到长安的后颈,轻轻一掸,那穿到一半的碍事衣服就软塌塌地掉在了地上。
长安被撩拨的哭笑不得,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横抱起来压到床上吻。但圣旨如催命,他又不敢搓火,只好吃闷亏,噗嗤笑了一声。
陆暄大言不惭:“小长安,在姐姐面前还是差一截。”
长安一边捡起地上的衣服,拍了拍灰,一边眯起眼道:“回来再报你的大仇——陆将军到时候可别后悔。”
陆暄骑虎难下,觉得今夜可能要出事儿,心虚道:“行了行了,快走吧你。”
长安伸手揉了揉陆暄的头发,又在她眼睛上轻轻落下一吻。
“别担心,”长安正色道,“洛晋不会同意降郡王的。一个亲王好拿捏,还是一群郡王好拿捏?他还指望我牵制别的皇亲国戚呢,我就是……不想让他烦你,所以先给他找点儿事。”
他迈过门槛,又回头道:“等我回来。”
陆暄朝他笑了笑,待到周遭安静下来,才细细品了品那句 “洛晋”,对君王直呼其名,总觉得有些瘆人。
第51章 神鬼事(一)
林庚匆匆走进里间,迎面是暖炉温热的气息,洛晋用过午膳,褪去外袍,正坐在桌旁与自己下棋,他两指间捏着一颗黑子,迟迟不落。
林庚道:“陛下,齐王殿下来了。”
洛晋抬眼淡淡一笑,朝林庚身旁的长安招了招手:“老四,过来陪朕把这盘棋下了吧。”
长安也不推却,一掀衣摆坐下,执起白子,略加思索,就放在了洛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