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茶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奈何被一股强大的力气拽了起来。
“去哪了?”
话语间的肃杀之气,仿佛不掉几个人头,都没法平息。
蓉茶身体跟没骨头般,坐也坐不正,歪倒在顾洵的身上,还自觉地张开了双臂,环住了他的腰身,头在他胸前蹭了蹭,觉得很舒服。
当柔软的身子一靠过来时,顾洵便没了煞气,但是还是很生气,她一声不吭地出了府,还喝得醉醺醺的回来,别以为抱他一下,就能轻易的原谅她。
“一个人出去喝酒,这么晚才回来,你知道多危险吗?”顾洵沉着声音,试图训一训她。
“我难受……”蓉茶喃喃的低语,软糯娇柔,与平日克制的言行半点不同。
“哪里难受?”
“心里。”
顾洵最后一点气也不生不起来了。回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为了迷惑他们,连暗卫都没法给你派,所以再不准偷偷出去了,再偷跑,必重罚。”
这番话说得轻柔无力,丝毫没有威胁性,蓉茶又蹭了蹭,快要睡着了。
顾洵给她打横抱起,看着她憨态可掬的醉酒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二日醒来,蓉茶觉得昏昏沉沉的,脑子混沌不堪。
菱杉坐在一旁,看见她醒来,忙递了热毛巾过去。蓉茶敷了敷脸,觉得好受了点。
“小姐!你怎么能……”
蓉茶知道菱杉又要唠叨了,赶紧装虚弱:“哎呀菱杉你别说话,我头疼。”
“喝成那样还能不疼?能找回府的路,也算您厉害……”
还是没等阻挡菱杉的念叨,蓉茶认命的躺在床上挺尸,自己惯出来的丫鬟只能自己忍着。
终于菱杉念叨完了,才想起来说了正事:“琰州来信了。”
蓉茶噌地坐了起来,也不觉得头疼了,让菱杉赶紧将信拿来。
信中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一句:一切准备妥当,万事小心。
蓉茶让菱杉将信烧掉,缓了缓神,问道:“车夫寻到了吗?”
“没有,琰州太远了,没人愿意去,价已经提得很高了。”菱杉拿着蜡烛和瓷盆,不一会,盆中的信,便烧成了灰烬。
“对了小姐,”菱杉想起昨日整理小姐衣衫时,找到的半张帕子:“这半张绢帕,您不是扔了吗?怎么又在您袖口袋中了?”
蓉茶揉了揉额角,看着那半张绢帕,恍然想起昨日酒馆的事。
她遇到了梁丘译,这半张绢帕是他说,陪他喝酒后,还给自己的。没想到他还挺讲信用。
蓉茶摆了摆手说:“一起烧了吧。”说罢起身,要去洗漱精神一下。
“若是需要我的帮助,便来这家酒馆找我。”蓦的,蓉茶脑海里涌现出这么一句话。
“等等!”
蓉茶上前一步抢下了绢帕,看了看,锃亮的眸子看着菱杉:“有办法了。”
第17章 心碎七
三月底,草长莺飞的季节。蓉茶却将殿门紧锁,伏在案前,专心致志地写着信件。
最后在信封上,写上顾洵亲启四个字,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般,靠在椅背上。
菱杉已经去了酒馆,用那半张绢帕联系上了梁丘译。他愿意帮助她们出马车车夫,离开锦怀城。
定好了时间在今晚戌时,地点便是王府南门外。
蓉茶眷恋地环顾了一圈屋内的陈设,虽然没一样是她选的。却也在这生活了一个月的光阴,说长不长,说短,的确挺短的。
可是这里有着她与顾洵的大多数记忆,他会不舍自己的离开吗?
明日齐素心便要八抬大轿地迎娶进门了,顾洵也许会气恼一阵,便会随着心爱之人的软言温语,渐渐忘了她的存在。
而数月后,也许是数日后,便会更加欣喜于自己的离开,因为他心爱的女子,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了他的正妃。
蓉茶泛起苦涩的笑,君子当成人之美,若在他们心中,留下一份感激之情,倒也不错。
蓉茶去了厨房,今日搓的圆子最是用心。看着厨子很想学的样子,她便又将自己做的要点,复述了一遍。厨子这次胸有成竹,觉着能学个九成九了。
蓉茶送汤去前院书房,路过窗前,没想到看见里面满是人。
都是一些征战沙场的将军,平日里看起来都凶狠凌厉,煞气十足。但是聚在顾洵身边时,说话都不敢大声,俯首帖耳,顾洵说什么,他们跟着附和什么。
“宣轶边境,皆是沼泽之地,不能强攻,况且,他们现在也只是在丙粮城边域来回试探,我们也不至于劳兵伤财,去硬夺。”
蓉茶喜欢看着这样认真议事的顾洵,他当初吸引自己的,不仅仅是长相俊逸,而是他散发出来的睥睨一切,傲视群雄的王者之气。
仿若谁也不在他的眼中,谁也不能轻易的影响到他。也许齐素心是个例外,她会是第一个影响到他的人。
“你们先去用午膳吧,午后再议。”窗内传出顾洵的声音,众将军领命,由穆言引领者诸位大将去了偏殿用膳。
顾洵走到床边,隔着窗子好整以暇地看着蓉茶,面上没了刚刚的严肃,尽显调笑。
“进来。”
“你还没用膳吗?”蓉茶问道:“要不先传膳吧,我待会再过来。”
“你就不能陪着本王一起用膳吗?”顾洵的语气里,竟然还有点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