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天元手捧天狐皮奉献给妙善人道,“这是徒儿打下的狐皮,希望能给您老人家做件袍子。”
从发光的银色毛皮看,妙善人便知它不是一张普通的狐皮,尤其是看见心爱的徒弟少了一个胳膊时,明白徒弟一定又去惹祸,他心疼地皱了眉头说:“天元啊!杀戮轻生,是出家人忌讳的。可要三思……你的胳膊怎么了?让为师看看。”
天元答应着,向师傅走近,心里却琢磨另一件事:“那只小狐狸醒了没?”
浑身胀痛的道欣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陌生的场所里,他睁开双眼观察四周,前方是一道两边掀开的茄素色布帘,帘子后放置了一张年数有些悠久的黄梨木书桌,桌子上约莫摆放了一个笔筒,一盒墨、一个砚台、一本书和几张卷纸,墙上挂了一把锋利的九龙宝剑,这把剑道欣再熟悉不过,剑的主人曾用他斩杀了自己的父亲,并且……剥了他的皮……道欣的眼神变得死灰,他想从床上爬起,无奈缠满绷带的身体僵硬地如同一块顽石,动弹不得。
“你感觉如何?”走入房内的天元看见道欣挣扎得要从床上爬起,连忙靠近床边,手抚他的额头关切地问。
“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你还是我的杀父仇人!”道欣冷冷地怒道。
天元不在意地笑了:“当然!我从没想要你承我的情。”
“如果你想杀我,就必须把身体养好。”他接着说。
杀他报仇?!道欣现在就想血刃他,以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像是读出他的心思,天元轻笑:“现在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想要报仇,必须比我剑术更高。小狐狸,伤好后陪我练剑吧,我会让你成为高手。
道欣不语,他的心被仇恨压住,释放出暴戾的恶气,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眼前的少年被五毒虫穿肠而死……
三个月后道欣刚能下床便要离开这个让他反胃的地方。
天元依依不舍地牵住道欣的袖子问:“小狐狸,你真的要走?”
道欣嫌恶得一甩袖,翩然而去,他俊美的脸上只有一种表情:憎恨,他的心思也只有一样:复仇。
“天元,等我更强大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的。”道欣冷哼。
数年后——
浮华的汴京释放酒肉的臭味,青楼里歌女歌声阵阵,贵族富家子弟频繁买醉寻乐,却不想辽国频频的进范,已使大宋国边陲几度告急,浮躁易生邪佞,妖孽怪物也随之乱行。
承露阁内流莺野燕娇柔的曲意承欢声、弹奏的悠扬琵琶声、嫖客的邪狎声交织成靡靡之音。被莺莺燕燕围在中间的独臂男子,脸上挂有懒散的笑容,他端着酒杯的手臂拥揽靠自己最近的一名女子,姿态放荡地吟着现作的诗:
“ 轻曳流红慢思撩,
青鸟不借寻路难。
置酒三盏金瑶步,
朗月照轩磬若兰。
夕宿兰芝服太阿,
朝起惠香语蓝山。
若花能需朗明月,
穷达何经自开年? ”
身边的女子都发出谄媚的称赞声,男子怀里的女子头搁在青年男子的肩上,细着嗓音撒娇:“公子好文采!”
青年人帅朗的脸上忽而掠起怪异的笑容。他抽回手臂,扔掉手里的杯子,轻捏女子的下巴:“你……要怎么谢我呢?”说完,他的手一扳,头颅活生生拽在了手里,刚才还在说话的女子已被夺去生命,断裂的脖间血如喷泉,可怕的场景似乎在控诉男子手段的残忍。
“啊~~杀人了!”受到惊吓的客人有的叫嚷着逃出了妓院。
“还不现形吗?怪物们?”男子抽出腰间的九龙宝剑,他的脸被残酷淋浇得分外明艳。
“是、是五营派的天元!”有一名娼妓喊道。
“我们从没害人,为什么要对我们赶尽杀绝。”一直隐着的妓院老鸨现身问。
天元明亮的眼睛荡漾出愉悦的神色:“这样的话等你见阎罗王的时候问吧。”
剑在他的手中攒出一团微弱的萤火,攒紧的火光砰得怒放,绽开四溢的火花,每一股火花拖有淡蓝色的尾巴,天元被火花包裹,他的行动好似疾风,向欲要袭击的“人”奔去:“一个!二个!”
“三个!”
……
来不及做出反应,女人们纷纷被砍倒地上,温暖的身躯渐渐冰冷,萎缩成一团不知名的猴首犬身的三足毛怪。
“三百个吗?有这么多!收获不小。”天元持起滴血的剑,数起地上的尸体。
“天元!你的手段还是如此残忍。”好听的男声刚起,天元的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位白发胜雪的“美人”,他细长的丹凤眼里射杀出强烈的恨意。
“你是……道欣?”方才挂着懒洋洋笑意的天元更换出错愕的神情,手不自觉得要牵对方的衣袖。
道欣冷冰冰地避开天元的手:“天元,遵照约定,我来取你的性命了。”
“不过离别七年零四个月一十二天,你就认为能够战胜我了吗?”天元掩饰略有失望的表情,淡淡地问。
“多少年又怎样?只要我能杀了你,这就够了。”道欣冷哼,湖蓝色的袍子夹风而起,扬起一道好看的摆风,他眼底的恨意加深,手上也多了一把剑,他一步鲤跃,飞闪至道欣身旁,“你……不过是一个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