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孟家郎君。”王徽妍微微颔首,看着侍卫将车内车外逐一检查一番,点了点头,这才登上了马车。
看着车厢内的书架,她惊呆了。
这间并不奢华的车厢内,摆放了一个小书案,博山炉内燃的是沉水香。
车窗外传来男人的声音,像是长了天眼那般说道:“夫人可随意翻阅书籍消遣。”
王徽妍看着满书架的话本,看着书封熟悉的包线,像是阿弟经常给她买的那家所出,真是勾起了她的馋虫。
想到她只是一名借车之人,又与这位孟姓郎君不熟,并不好随意翻看人家的物品。
为了避嫌,也并未回话。只是默默跻坐在桌前思索着明日选秀,如何筛选。
“不知夫人有没有听说,如今贵女们纷纷在家中纺织。孟某家中刚好经商,也想进一批纺车,不知这股风气从哪里传出,是否能长久?”
王徽妍猛然看向车帘,好似感到那人灼灼的目光,也看向此处。
她更加不想出声,恐惧逐渐在心中蔓延,她只想着赶紧入城,离开这辆马车。
半个时辰后,马车突然被一名小厮模样的人拦下,向侍卫长拱手道:“壮士,郎君命小的前来迎接夫人。”
侍卫长打马上前询道:“你是何人?”
“郎君说,夫人看到这枚信物便知。”小厮将玉佩交给侍卫长。
王徽妍早已听到,她见车帘一动,侍卫长将玉佩呈了上来,低声询道:“夫人?”
少女神情一松,顺手将玉佩挂在腰间,下了马车向青袍男人致谢:“多谢孟家郎君相帮,告辞。”
“孟某很荣幸,夫人慢走。”他看着那一抹俏丽的身影在众人的陪同下,快步向官道旁的马车走去,眯着眼眸下令:“派人盯着车上的男人。”
“夫人……”侍卫长见她要登上马车,犹豫间还是想要问一句。
王徽妍顿了顿,转身低声说道:“此事我会亲自向夫君解释,你莫要担心。”随即钻入了马车内。
“果然是你!命他们去道政坊容府。”少女跻坐后,打量着对面的男人,见他头上依旧是那枚带流苏的簪子,笑道:“表哥你总戴一枚簪子,就不腻么?一转眼都三载了,早就不流行了。回来我再送你更好的。”
郑行俭转头交代驾车小厮,随后笑笑:“公务繁忙,来不及想这些穿戴上的事。”
他担忧地问道:“方才那人你认识?”
王徽妍双手支着头,打量着他,“我说你怎得好心来接我,原来是在抓猎物?”她嘶了一声,“不认识,这人我总觉得很奇怪,他像是识得我,说了一些有的没的。”现在想想更加的后怕!
郑行俭见她如此聪慧,只得进一步问道:“他说了什么?”
少女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不过我都没回应,也许这是巧合?”
“这件事,你不必再想。容府是何处,陛下可知?”
王徽妍只得说了实话,“长公主为我找了一个名医,我去泡药浴。”
郑行俭为她斟茶,猛然抬头看向她,“你哪里不舒服?”
“寒……症。”她假装饮茶,不愿再说。
郑行俭顿了顿,还是问了句:“陛下知道么?”
“为何不让太医为你诊治?”
王徽妍摇摇头,“许是容大夫医术更加高超。”见他一脸担忧,赶忙安抚:“哎呀我无事,今日还曾尝试骑马呢。”本想向他炫耀,可是想到后来的事,她嘴角渐渐回落,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郑行俭拧眉斥道:“你从马上摔下来的事没有告诉陛下么?”说到这件事他就自责,要不是他不禁央求,她也不会受伤,还将头摔破了。
“都过去了那么久,我早就不疼了。”少女抬手想要撩起额间的碎发,还像幼时那般抬头给他看,后来想想毕竟大了,自己又是有夫之妇,便将手慢慢放了下去。
男人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中无比酸涩。
王徽妍把玩着杯盏,看了眼对面的男人,“表哥,陛下想要为你赐婚,我思来想去,觉得士族里的贵女们都不适合你。”
她微微前倾,“你若有看上的,我为你们赐婚。陛下这点薄面还是……能给我的。”上次闹得那么不愉快,她也不是很确定狗男人给不给她这个面子。不过,在崔念窈入宫前应该差不多。
“不必了。我最近没成家的念头。”郑行俭看向飞絮飘扬的窗外,体贴地将钻入车帘内的飞絮,细心的扑打出去。
王徽妍会心一笑,知晓他是怕引发她的喘症。
“那你也不能一直孤身一人,让舅母担心。”
郑行俭听她提到母亲,心中难过至极。当初就是因为母亲逼迫他定亲,他才毅然决然地谋求外放。
母亲怪祖父当初的乳名误了他,本以为娶她为妇是理所应当的事,没想到太后一夜之间下了懿旨,一切都变了。
看着眼前经常在梦里出现的人,他并不后悔。
自她三岁开始,每一年的模样都深深镌刻在脑海中。
曾经沧海难为水,让他去哪里找寻如她这般的女子。
“我将你送到容府门口,看着你进去便回了。今日还有公差在身,不便久留。”郑行俭忍不住多看她几眼,“好好照顾自己,看开一些事,能让自己愉悦才最重要。莫要意气用事,烂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