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头的证券等理财基金全部抛售掉,用这笔钱给乔知谦聘请了业界最好的律师。
律师问纪寒:“你跟嫌犯是什么关系?”
纪寒垂下眼睛:“没有关系。”
律师诧异:“纪先生,我不妨跟你直说,这案子性质非常严重,你执意要救护的这个少年,他心理早已经扭曲,正常人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他有可能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即使这样,你也打算站在他这一边吗?”
纪寒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女孩。
她和他的眉眼,是如此相似……
纪寒说:“嗯,麻烦您了。”
律师叹口气。
说实话,要不是纪寒出价甚高,他根本不愿意接下这桩案子。毕竟这个叫乔知谦的少年早已经声名狼藉,牵涉到的死者又跟霍褚两家都有关系,他若是接下这桩案子,无异于自寻死路。
纪寒观察律师脸上的表情:“我可以在目前出价的基础上,再翻一倍。”
律师咬咬牙:“好,我会尽力的。”
都说富贵险中求,他就赌一把。
这些时日,纪寒工作之余,几乎都在和律师讨论案情。
其实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大的心力来帮助这个名叫乔知谦的少年。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指引着他的行动一样。纪寒想,这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他还那么年轻,拥有大好的前程……纵然、纵然他……做下这样丧心病狂、不可原谅的恶事,他也一定要竭尽所能地救他。
就算是助纣为虐又怎样?
他现在唯一明确的是,必须要救他。
期间,纪寒曾经带着律师去找过乔知谦,可少年态度十分抗拒——他并不信任他们。
纪寒对他动了怒:“你知不知道自己犯的罪有多重?乔知谦,你准备后半生都在监狱里度过?”
乔知谦仍旧表现得不甚在意。
“不然呢?杀人偿命,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纪寒眼眸沉沉望着他。
良久,他开口:“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该想想你姐姐,你以为她愿意看到自己辛苦养大的弟弟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乔知谦脸上淡定的表情终于寸寸破裂:“你是怎么知道……”
“这重要吗?”纪寒晓之以理,突破他心里最后一道防线:“知谦,你的态度很关键,我们不求能彻底将你救出去,就算能减刑,也是好的。”
乔知谦手慢慢收紧:“我知道了。”
从那天起,乔知谦便不再拒绝回答律师的相关问题。
在乔知谦的配合下,他们这才知道,原来乔知谦姐姐的死,并不是意外,罪魁祸首竟然是已经逝去的那位死者,也就是现如今霍家的少夫人,褚橙。
本以为是一起因心理扭曲而造成的惨案,却没想到背后竟然有着这样的牵扯。
律师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喜过望:“太好了,减刑有希望了!”
可一直以来,为乔知谦案件奔走的纪寒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丝毫的开心,男人仅仅是点了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
律师有些纳罕,正要再说些什么。
却见男人已经头也不回走远了。
纪寒走到室外,点燃了一根烟。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在梦中梦见她时,醒来之后,满枕头都是眼泪。
连心脏都抑制不住地发疼。
太疼了,他实在忍不住,就去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包香烟,人人都说抽烟能让人忘记苦痛,可当尼古丁的味道透过口腔进入肺腑时,他却只觉得苦涩非常。
而现如今呢?
呵,一如既往的苦。
纪寒站在原地,静静地抽完一根烟,有那么一刹,突然就不知道自己今后该如何自处……
三天后,乔知谦的庭审正式举行。
纪寒并没有出席,他觉得他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尽力而为,他已经做到,这就足够了。
后来,他又从相关的人嘴里得知,不知道为什么,霍家的那位掌权人,也就是死者的丈夫,好像从一开始就并不打算追究乔知谦什么责任,甚至还从中斡旋,多方疏通。
只是法不容情,任他再有权有势,也不能磨灭一个人曾经犯下的过错。
纪寒并不知道乔知谦最后究竟被判了多少年。
可他却听说,自从这一案结束之后,那名他聘请来为乔知谦辩护的律师再次在业界声名大噪。如此,想必凭借乔知谦的能力,以后的人生路也会好走很多。
他又该怎么办呢?
纪寒悲哀地发现,他对未来,根本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尽管在外人看来,现在的他事业有成,是人人尊敬的纪医生,但只有他自己明白,夜深人静的时候,心里有多空。
日子还在照常过。
他结识了许多新的朋友,偶尔,也会跟朋友出去聚会唱K。
有一次在酒吧,跟他交好的朋友喝多了,开始当着他的面说荤段子。
“我说纪大医生,你总是这么单着,也不是个事儿吧,你中意什么类型的姑娘,要不要兄弟帮你介绍一下?”
“不用。”
“啧,你是不懂,我跟你讲……”朋友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这女人啊,身子软的跟水一样,你只要尝过一次个中滋味,就会明白多让人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