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湛寻闻言,把卷子塞回包里。
还东西不重要,这是他在宋酌面前晃悠的借口。
“司机待会儿会来这里接你回家,你在这里等他就行。”
“好。”他点头,软眸温顺。
宋酌走出几步,又回身叮嘱:
“别站太阳底下,会晒黑。”目光落在他冷白隽气的脸上,欣赏了两秒。怪不得任恰说她是颜狗。
湛寻离开了那扇红漆广告墙,立身在了阴影下。
几步外的宋酌盯着来电显示,略微迟疑地接听。
湛寻远凝她的背影,隐约听到微小低迟的三字:
“羊诗淡。”
顿时,警铃大作,步子如星火追上她,而宋酌已经放下手机,侧身抬眸看过去,不明白他为什么跟上来。
“你有感冒药吗?”
说完,掩唇咳了几声。
宋酌没想到他真的感冒了,祝阙嚷嚷时她还以为是他误会了,于是说:
“有,我给你。”
“那我跟你上去吧。”湛寻说。
宋酌面色纠结,想到刚刚电话里说自己正在七楼的羊诗淡,极有可能会和他们俩撞见,一时不好答应。毕竟今天湛寻委屈的模样,就是因为自己曾和羊诗淡玩得好。
“不用你去,我送下来给你。”
察觉到她的小纠结,心里咯噔一瞬,湛寻顿足,望了眼701的窗口,眼色深沉。
羊屎蛋肯定在七楼。
他说:“我跟你去拿,你跑来跑去多累啊,正好我站在这里等司机也闲得慌。”
宋酌低头思虑几秒,答应:“……好。”
电梯里,湛寻侧身,视线上下扫了眼镜中的自己。
白色衬衫款的校服、黑裤子,未免太板正。
于是,长指解开了颈间的圆粒扣,再抓了把额前的发,露出两道眉峰,做了个拧眉阴脸的表情,杀伤力飙升。
宋酌看了眼镜子里的湛寻,满脸狐疑。
他今天怎么了?
收回目光,忽的,猛地扭回头,惊讶:
“你长痘了?!”
湛寻细看,果然在左边眉毛上面看到了颗红痘。
刚刚额发抓开,被宋酌发现了。
无所谓道:“不要紧。”
羊屎蛋才是眼下棘手的,今天争取一举铲除。
“怎么会不要紧,太影响这张脸了,”宋酌简直比自己长痘了反应还大,“不行不行,待会儿你再带个祛痘膏走。”
湛寻喉头半哑,有些说不出的郁闷。
合着这张脸这么重要的嘛!
说自己感冒了也没见她反应这么大的!
他此时也只能乖乖应下:“嗷……”
等出了电梯门左拐,湛寻不动声色往宋酌边上挪了两步,挨她很近。
702门口,是温采思和另一女生刚出来。
“宋酌?刚刚给你打电话,还以为你没那么快回来呢。”另一长发女生说,声音很温柔悦耳。
“好久不见,”宋酌面容疏离,“羊诗淡。”
羊……羊屎蛋!
湛寻表情微垮,差点滑倒,搞了半天是个女生。
那所谓的宋酌曾喜欢她,自然就是朋友间的情谊。
瞬间,湛寻觉得周遭万物都顺眼许多。
就连电梯里出来正在哭闹的小屁孩儿,360°回旋的爆哭声,他听了也还能笑得出来。
温采思的笑很僵硬,视线来回察看。
她没想到羊诗淡在初中排挤宋酌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和宋酌打电话、打招呼。
她瞬间的起念,胡诹宋酌有喜欢的人,并且故意在湛寻面前营造那人就是羊诗淡,谁让这名字偏中性化。
可就在现在,她没料到湛寻也会在场。
所有的胡诹,都成了蹩脚的笑话。
也聊不上几句,宋酌就带湛寻进去了701。
温采思视线焦灼在他们俩身上,从开门,到进去。
蓦地,回身关门的湛寻,眼里乍起的寒光令温采思一个激灵,仿佛所有的心思在他面前都一览无余。
宋酌在柜子里翻出盒感冒冲剂,又跑去房间拿了管新的祛痘膏,顺嘴提醒他冲剂应该饭后喝。
反倒是特别细心叮嘱:
“记得搽这个祛痘的,早晚洗完脸搽,薄薄的涂上去就行了,凉凉的,很舒服的。”
在她说“凉凉的,很舒服”时,湛寻眼眉微挑、仿佛被框定,如同真的有阵柔糯的风拂在自己耳边。
“记得要搽啊。”宋酌见他走神,又说。
“嗯。”
认清了事实,这张脸就是他在宋酌面前的资本。
当湛寻从湛荣居出来时,嘴角漾着笑意,黑色的迈巴赫停在脚边,他弯腰上车。
小李从后视镜里瞄到他的轻和舒朗的模样,不由地放下几分心,试探着提起说:
“湛老先生让我送你去市南会所的晚宴。”
“嗯,去吧。”
车窗外的高楼被镀了层暖色的光,所有入眼的一切,都像被带上滤镜。湛寻视线远放,指尖一起一落在右膝,心情不错,难得随口答应。
同时,手机里收到一份名为“羊诗淡”的文件。
他今天下午出学校,就是去让湛恪己的助理去查羊屎蛋这号人,如今这份文件发到了他手机里。
不过,他已经没必要、也没兴趣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