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长按,点了“删除”。
他不知道的是,他错过了宋酌的一小段过去。
与羊诗淡有关的、晦暗的。
晚宴之前,湛寻先去了趟造型室。
裁剪西装衬得他愈发高挺,行走间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当进入会所宴厅时,齐刷刷的视线凝聚在他身上。
湛恪己尤其欣慰,自己儿子怎么就那么出众呢。
羊建伍在旁边说:
“恪己,那是你儿子?”
“是,”湛恪己感慨,“和我年轻时很像。”
羊建伍笑着没说话,心想你年轻时哪儿有这么矜贵俊气到极致的模样,你儿子恐怕是像慕不紊多一点。
他和湛恪己是大学好友,自然也清楚湛恪己和慕不紊为了家族利益联姻,但最后以离婚告终,如今慕不紊已经离世,他也就没再提起。
湛恪己目光就没离开过自己儿子,见他从侍应生手里拿了杯香槟,眉头一皱,就要上前制止。
却见湛寻在杯沿离嘴唇一厘米时,垂眸若有所思,继而放下,来到他身侧。
“这是我女儿,诗淡,快和你湛叔叔、湛寻哥哥打个招呼。”羊建伍介绍身旁的女孩。
“湛叔叔好,湛寻哥哥好。”羊诗淡笑着说。
湛寻清冷的眼瞥过,颔首回应也懒得做。
倒是湛恪己满脸慈意,温声问了她在哪儿上学、这次回凭州市感觉变化大不大之类的话。
羊诗淡看着眼前的男生,清冷慵懒,对晚宴并不上心,移开环顾的视线说明他应付的耐性已经快封顶了。
于是她娇俏地说:
“爸爸,湛叔叔,我和湛寻哥哥想去外边透透气。”
“去吧。”两个大人都有意撮合,自然同意。
很显然,湛寻虽然不耐,但还没闲到想和她待在一块儿,脚步未动,并不打算和她出去。
羊诗淡靠近,用仅两人听得到的音量说:
“我和宋酌认识,你不想知道她以前过得怎么样吗?”
三楼宽阔的露天阳台。
羊诗淡看了眼懒散靠在扶栏上的湛寻,坐拥半边天的暮色,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正要说什么勾起他的兴趣。
却被湛寻抢先,他开口:
“宋酌不喜欢你。”
语气笃定,眼底的暗色与夜幕相融。今天下午在701门口,宋酌那声“好久不见”并无欣喜,带着疏离,入耳那一瞬,他就知道羊诗淡现在并不受宋酌欢迎。
自然,也就不受他欢迎。
羊诗淡脸色微尬。
过去的凭三中,羊诗淡拉拢校园帮派,排挤曾经和自己玩得最好的宋酌,温采思为了维持和羊诗淡的关系,将宋酌接受湛家资助的身份说得不堪、无限贬低。
宋酌失去双亲,羊诗淡那帮人“怜惜”她的伶仃孤苦,常常出言“安慰”,实则嘲讽。
宋酌猜到,这些事情只有是温采思泄露的,她住在自己家隔壁,对这些一清二楚。
但对温采思这个依旧在自己面前伪善的帮凶,她没有戳破,在羊诗淡转学到他省之后,她也就和温采思继续维持着出现裂缝的关系。
当温采思再次在私立高宣扬贬低她的身份时,裂缝扩大,关系断裂。宋酌对于这样的结果反而挺释然。
羊诗淡自然知道宋酌不喜欢她,没想到湛寻就这么毫无遮掩地道破,她脸上挂不住,伪装好接着说:
“是么?她是这么和你说的?”
“用不着她说。”湛寻松开环抱于胸的手。
预备下楼,在她身侧时,接着补充道:“我也没想从你这儿得到什么关于她的过去。”
“那你跟出来干什么?”
“透气。”
“湛叔叔和我爸是朋友,他们似乎都有意让我们俩发展下去。”
羊诗淡忽然莞尔一笑,侧身向他,“比如说……成年后订婚,湛寻哥哥。”
湛寻拧眉,湛老头那点小算盘他自然看得一清二楚,被人当场拿捏的滋味儿并不舒服,他声线低冷:
“湛恪己的意愿在我身上不起作用。”
“还有,我没有妹妹。”
说完,往楼下去。
羊诗淡盯着那个背影,怨艾气愤地咬唇。
湛恪己见只有羊诗淡回到了晚宴,还以为湛寻先回去了。等到他抽身下楼,却在车旁看到了湛寻的身影。
面色并不轻快,他心里微突。
“你怎么在这里?小李没送你回去吗?”湛恪己问。
“我有话和你说清楚。”湛寻答非所问,不想多言。
“羊诗淡我不会再见,我也不会为了湛家联姻。”
“怎……怎么,她惹你不开心了?”湛恪己微怒。
他虽然有这意向和羊家结亲,但如果湛寻不愿意,他肯定是不会强迫自己比眼珠子还宝贵的儿子的。
见湛寻提到羊诗淡时,语气颇不耐,以为是羊诗淡惹他不快了。
湛寻抿直嘴角,不言语,就这么看着湛恪己。
湛恪己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跑偏了,忙说:
“好好好,不联姻,都听你的。”
得到回应,湛寻不作停留,朝另侧的迈巴赫走去。
湛恪己忽地出声:“只是……你和宋酌并不登对。”
他底气不足,自己儿子的心思在谁身上他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