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延就站在下面。
“你怎么来了?”
她说得很小声,因为隔壁就住着凌惊弦。
谢延听不见,云莳就拨了他电话号码,又问了遍,“你怎么来的?”
“开车来的。”
云莳:“……”
“阿莳,跳下来,我接着你。”
主宅晚上是上锁的,只要一开,就会惊动管家。
管家一把年纪了,这个时间吵醒他,不大好。
凌宅的二楼不高,但谢延还是叮嘱她小心点。
云莳颔首,手脚麻利爬上窗后,才发现自己穿着一条睡裙。
楼下,谢延已经张开手臂了,如泼墨的眸子熠熠生辉。
没有多想,云莳跳了下去。
谢延站在楼下,望着她如仙女下凡般掉下来。
微风里,她浅粉色的睡裙鼓起,看见了那匀称白皙的双腿。
他鼻头一热,上前一步,将她抱在怀里。
恍若保住了全世界。
淡淡的桔梗花香夹裹着空气,强势侵入他的胸腔。
云莳圈着他胳膊,表扬,“接得真准。”
“那有没有赏赐?”
“重重有赏,”说完,她在他脸上烙下爱的烙印。
喜悦破土而出,谢延将她放下来,刮了刮她鼻梁,“真是只小妖精,穿这么少,冷不冷?”
“不冷,”说完,她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谢延将外套脱下,裹在她身上。
熟能生巧,整套动作下来,特别干净利落。
做工精致的外套有她最熟悉的味道。
谢延摸出手机,将日历翻给她看,“我挑了几个日子,都是很适合去领证的,至于哪天去,我都听你的。”
他不会看黄历,所以让初幽找了这方面的专家,给了他一些建议。
一个人一辈子领一次证,得严正以待。
云莳被他圈在怀里,认真挑选起来,点中的日子,都是有备注的。
备注很长,侧面也说明霸道蟹的认真。
夜色无垠,秋露寒重,云莳的心却如被火烤了起来,热烘烘的。
他们在绘制独属于他们的未来。
*
翌日。
云莳下楼吃饭,只有凌惊弦一人在餐桌上。
“爸跟杨姨呢?”
“还没起床,”凌惊弦见她来了,起动吃早餐,“华叔说不用等他们。”
用脚趾头他都能想到两人干什么去了。
只不过,“姐,你最近脸色红润了不少啊,”京大的伙食这么好?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这么说她了,云莳脑子蹦出昨晚的画面,谢延将她圈在树干上霸道亲的画面,脸色有浮现一丝可疑的红。
“跟平时差不了多少。”
今天周日,凌惊弦今晚还有晚自习,云莳开车送她过去了。
在立顿的门口,又碰见了花渐浓。
准确来说,是花渐浓从另外一边走来,本想喊大嫂的,看见凌惊弦,她怔了怔,扭头朝云莳喊了句姐姐。
云莳莞尔,主动介绍,“这是我弟凌惊弦。”
花渐浓瞅了眼凌惊弦,又收回来,心里琢磨着要喊啥。
云莳赶时间去鼎一,没有多留。
凌惊弦肩膀挂着一个单肩包,他们凌家人比较低调,都喜欢穿没有牌子的衣服。
立顿校门外种植了一大片的白玉兰。
光溜溜的树枝上盛满含着花苞的白玉兰,象征着生命的怒放。
少年双手插兜,头发虽然是寸头,幸好颜值够硬,跨不掉,拔高略显青涩的眉眼挺张扬的。
拔开大长腿正要走,就听见身后脆生生的招呼声——
“哥哥好。”
花渐浓想的是:以后谢家跟凌家是要做亲家的,不能弄僵了关系,她主动跟他打招呼了。
她喊过大哥和二哥,独独没用过叠音。
这是第一次。
心跳如打擂,她紧紧抱着画本。
凌惊弦脚步被定住了,扭头瞥了她一眼。
从未想过,这么惊鸿一瞥,就是漫长一生。
今天的风有点大,花渐浓眼睛被吹得疼,稍微眯着,没看清凌惊弦那一眼,里面是什么。
她才十二岁,理解不了很多东西。
凌惊弦进了立顿,他那几个“穷得没钱吃饭”的朋友跳出来,像往昔那样子跟他勾肩搭背。
“惊弦,跟花美人认识啊?”
立顿不缺混血儿,更加不缺美人,但花渐浓是长得最好看最有气质的混血儿美人。
“不熟,”凌惊弦拂开几人的接触,快步回了课室。
一整天上课,他脑子里都萦绕着那句脆生生的“哥哥”。
上课也老是走神,课堂练习题也变成了集中不了注意力。
那两个字,像是家里那种粉团软乎乎的萌爪子,挠在他心坎上。
长这么大,除了今年多了个姐,这还是第一个人喊他哥哥。
他烦躁地撕了作业本,靠在椅背上。
青春期,他个子窜得又快又高,坐在课桌里,一双遒劲的大长腿缩着都有些放不下。
课代表练就了一副大嗓音,只要她一吼,没人敢不交作业。
只有跟凌惊弦要练习册时,那声音细如丝,如绵绵细雨。
他低头翻抽屉,拉出语文练习册时,一大叠各种颜色的情书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