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这人就是不知福,也有点没良心。
对她来说好没用,她不爱了,一切都是零。
她也唯独只对他,订下如此刻薄的标准。
她提醒:“你忘了以前你怎么对我的?”
“我说的是现在。”他避而不答。
方宁说:“你看,女人就是这样,特记仇,哪怕八百年前旧账都能给你翻出来,更何况,”她顿了顿,垂下眼睛,“我早就不爱你了。”
“看着我说。”
方宁抬起眼皮,不紧不慢重复了遍。
季穆笑了声,云淡风轻的,仿佛无所谓她说的话,行动上却幼稚地起身把那张照片撕了。
“你真撕!”
见他攥着一手碎片往浴室的方向走,方宁顿时就明白他要做什么,急忙跳下床追过去,“你敢给他冲马桶试试!”
两人在门口拉扯起来。
方宁一手拽着他衣服下摆,一手抢夺他手里的碎照片,被季穆直接拎进浴室,当着她面儿,他把碎照片扔进马桶冲走,清冷双眸淡漠地看向她,仿佛在说:我扔了,你能怎么样?
“扔就扔吧。”方宁快气死了,冷笑道:“反正我还有很多,等你都撕光了,我就去见他,提前剃好光头等着戴绿帽子吧你!”
他这会儿已经戴上了!
季穆也气不轻,脸沉下来,“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是不是?”
她脸凑过去,“你打呀!”
那模样确实挺欠揍的。
“不可理喻。”季穆冷哼声转身往外走。
“你才不可理喻!”方宁跟在他屁股后头,“照片是无辜的,你有火就冲我发,欺负一张照片算什么本事!”
他脚步忽然顿住,方宁差点儿撞上他背。
季穆转身用手点她,眼神警告,“没完了是不是,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他试试!”
方宁被他眼神看得发瘆,心想再闹下去,吃亏的肯定是她。
没敢再惹他,她轻哼哼了声:“不说就不说。”
见他脸色依然不善,她默默躺回床上,盖上被子,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房间恢复安静,方宁悄悄睁开一只眼,他还站在原处,垂在身侧白皙手掌紧握成拳,又松开,如此反复几次,那只手插进兜里,他离开了房间。
这之后,季穆再没有理过她,当她空气一样。
方宁也不在意,该吃吃该喝喝,对他也视而不见。
同一屋檐,两人形同陌路。
不过这场冷战并没有持续太久,周一方宁要早起上班,她车扣在警局,御景湾这片又不好打车,不得已在大门口拦住季穆的黑色卡宴,“能不能搭一下你的车?”
她心里不情愿低头,脸上却笑眯眯的,仿佛周末两天无视他的那人不是她,两人也没争吵冷战,虚伪无耻到极致,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季穆坐在车里,神色淡漠看了她眼,没说可以但也没拒绝。方宁当他同意,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门关上,又自觉去系安全带。
这根带子却像故意跟她作对似的,紧得拉不动,他冷眼看着,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也不急着开车走。
可是方宁急啊。
不得已又求他,“能不能帮我一下?”
似乎就等她低头。
季穆倾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
他垂着眸,浓密的睫毛敛住眼中神采,方宁贴着椅背,眼神落在他干净利落的短发上,看不出异样,但她知道他左耳上方那块有一道疤,是从前他为她打架留下的。
也是她义无反顾爱上他的开始。
很多年前的事了,方宁讶异于自己还记得如此清晰。
她想,她忘不掉的是爱的感觉,是青春。
而不是他。
很多女人念旧,容易为了一个旧梦而辗转一生。
方宁时刻警惕自己,不能重蹈覆辙这样的悲剧。
啪嗒一声,季穆扣好安全带。
她眼神来不及收回,被他捉个正着。
方宁清咳,若无其事道了声谢,转头看窗外。
被他捏住下巴转回来,那双幽深眼睛盯着她,男人嗓音很低,“你给我说句对不起。”
“不说会不会赶我下车?”她怀疑道。
季穆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指用力,方宁疼得哇哇叫,“家暴啊你,混蛋!”
“到底谁混蛋?”季穆松了手,拧住她耳朵,拉到自己跟前,淡淡质问:“你还知道你是我老婆,嗯?”
方宁忍了忍,没忍住,回嘴道:“本来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方老头做了交易,你第三者插足,凭什么质问我?”
“我有绑着你嫁我?”他迫使她看着她,“给过你机会选择,是不是你自己答应的,我不管你有多爱他,现在你是我老婆,你这种行为合适吗?”
见她不以为然的样子,他淡淡说:“你这样,和你父亲有什么区别?”
方宁冷了脸。
他又淡淡嘲讽,“难道不是?”
方宁被他气得发抖,却第一次没有回嘴的底气。
精神出轨也是出轨,没谁比谁高贵,有了父亲做参照物,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挺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