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老花娘,便是一些穷苦人家卖进来的姑娘, 这些姑娘的姿色大多寻常。
信娘不能言语,又刚开始识字。她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几乎没有办法向任何人求救。沦落到这样的地方, 几乎可以料见她暗无天日的一生。
墨九不敢深思,和荣直一起从花楼的后面潜进去。
前面是嬉闹调笑,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后院倒是没什么人来往。天香院不似那些名楼,除了前后门守着几个壮实的打手外,倒也没什么多余的禁制。
两人在后院里挨个房间寻找,几乎将所有的房间都找了个遍,还是没有发现信娘的身影。
墨九盯着前院的灯火,目光冰冷。
她和荣直对视一眼,正准备往前院去。
一个婆子从前院过来,嘴里骂骂咧咧,“什么玩意儿,还以为自己是以前的红牌儿,居然对我呼来喝去…”
荣直和墨九又是一个对眼,墨九速度地捂住那婆子的嘴往暗处拖。那婆子骇得半条命都没有了,拼命挣扎着。
“别喊别叫,我们就问几句话。你要是敢喊,我就要了你的命。”
婆子看着她亮出来的匕首,一个字也不敢再喊。
“我问你,今天有没有人给你们这里送来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
“我…我不知道。”婆子怕她不信,拼命摆手,“别杀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们楼里的姑娘年纪都大得很,别说是今天,就是这几年我也没见过那么小的姑娘。”
墨九不认为她会撒谎,再问,“那你们院里的妈妈住在哪里?”
婆子指了一个地方,然后被墨九一个手刀敲昏。
那妈妈的房间他们刚才搜过,并没有找到人。之前那对母子明明确确说的是天香院,这一点应该不会有错。
信娘到底在哪里?
她凝视着黑夜,突然脑子里闪过些什么。
荣直跟着她,尽职尽责如同她的护卫一般。她再次去那妈妈的房间,仔仔细细地翻找起来。他大概猜到她在找什么,两人一起寻找房中的机关。
机关就在床头,随着床板被移开,一个入口露出来。
她看着那入口,遥远的记忆重新涌上心头。
“当年我被人送离千里之外,也是在这样的花楼里。”
因花楼里对付不认命不屈服的姑娘手段层出不穷,关暗室就是其中一个手段。她太小,当然不用被关暗室。
她一直装作不太聪明的样子,装疯卖傻地在那样的地方长到六岁,六岁那年她终于寻到机会逃出来。
仓惶逃命的那些日子,简直是人间噩梦。后来她刻意不去回想,就是因为不想记住那些人不如狗的日子。
“我以为都过去了,没想到还没有过去。”
“会过去的,我保证。”他说。
手被人握住,她抬头一看,刚好看到他眼底心疼。
入口有台阶通往下面,荣直闪身到她的前面,她跟在他的后面。他弓着身体,修长的身形猫着前进。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给了她如此的安全感。仿佛只要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怕。到底是什么时候起,她的心里居然会有这么一个人。
三年了,直到再见他的那一刻,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他们之间仅仅是朋友之上的感情。
但是又似乎知己未满。
通道之下,是一间密室。
小小的信娘被捆住双腿双脚丢在角落里,她瘦小的身体止不住在抖,大大的眼睛都是恐惧。没有人来救她,就像她上次生病一样。
她知道自己病得快死了,她听到娘求父亲的声音,她还听到父亲不耐烦的骂声。娘救不了她,没有人能够救她。
没有人会救她…
深深的恐惧笼罩着她,她听到了脚步声。
“信娘…”
有人在叫她。
是久儿小姨!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是小姨来救她了!
小姨身上香香的,小姨说话很好听,小姨会哄她会给她讲故事,小姨还会叫她小宝宝。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是宝宝,也不知道会有人喜欢自己。
她好喜欢小姨,从来没有人像小姨一样宠爱她。
墨九看到角落里的人,一下子扑了过去。她解开信娘身上的绳子,一把抱起来。“别怕,别怕,小姨这就带你回家。”
“…小姨。”沙哑又微弱的声音,很不好听。
墨九却觉得这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怀里的孩子,“信娘,你刚才是在叫我吗?”
“小姨。”
“信娘,你会说话了!真是太好了!”
世人总道福祸相依,墨九第一次觉得深有体会。荣直想从她手上把信娘接过去,信娘死死抱着她不放。
“没关系的,我的身体没有那么差,一个孩子我还是抱得动的。”
两人刚出密道,房门从外面推开。
一个花枝招展的妇人看到他们先是一愣,应是天香院里的老鸨。
墨九怀里的信娘吓得瑟瑟发抖,荣直站在她们的前面。他没有蒙脸,还是白天的那一身白衣。貌美如玉的公子,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那老鸨被他的美色所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喊着来人,不多时几个身强体壮的打手赶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乱闯我的房间?”老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