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千年那么沉重的枷锁套上来,又不是我让你干的,栾游想。
“挺好。”纪秋也没提,他眼睛不眨,自从栾游安坐在对面,就一直盯着她,可目光里似乎并没什么内容。
“听师兄说你升官了,恭喜。”
“谢谢。”
栾游不知还能聊些什么,两人之间的气场说不上陌生,但总有点淡淡的冷清疏离。明明他们很熟的啊,共同经历过三个世界,不管是朋友还是仇人,叙旧还是追责,都不至于找不出话题。
初始的慌张和武断过后,她的智商重新占领高地。海岛的一幕幕回现眼前,密室,山洞,解毒,清水,跑鞋,那件带着他体温的外衣。纪秋为了给她续命花了大量积分,说明还是很认可她这个朋友的,找个时间好好沟通一下,把自己的悲惨遭遇和盘托出,以他的心性,应该不会真要了她的命。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她垂下头,还能感觉他的目光凝注在自己身上。有什么好看的,看那么久看得出花儿来啊!
不一会儿越清川回来了,香辣蟹订好了位子,可不到晚餐时间,还得等一个多小时。于是两人尬坐变成了三人,好在有越清川表演茶道,总算找到点事做,喝茶。
茶喝太多的后果就是栾游不停上厕所,她一离开,两个男人就开始说话,她一回来,话题就终结了。刚坐下,妈妈的电话打来,开口就问:“又在小越那儿玩呢?”
“嗯。”
“你爸的同学给他送了瓶什么牌子的红酒,晚上叫小越过来陪他喝两杯。”
“今...今天有事,去不了。”
“怎么呢?你俩不是在一块儿吗?总要吃饭的。”
“真去不了,改天吧。”
“他有事你有没有事?没事你给我回来!”
“我也有事。”
妈妈不高兴:“你有什么事?我告诉你啊栾游,你身上可还打着钢钉呢,别成天跟没事人一样瞎跑。”
栾游挂了电话,看看俩人:“走吧,吃饭去吧,吃完了我得赶紧回家,我妈连名带姓的叫我,生气了。”
一顿香辣蟹吃得波澜不惊索然无味,纪秋全程喝水,越清川就夹了两筷子藕片,一大锅虾蟹让栾游一人造了。
她早就吃不下去,早就撑了,可停不了嘴,因为那俩人跟监工似的,不吃不说话,就看着她,尴尬饭局再次刷新纪录。她也没话说,场合人员都不对,只能拼命吃。
吃完她就穿上羽绒服裹好围巾,强忍着要吐出来的冲动,对俩人说:“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没人阻拦,她转身就走出饭店,火速打了个车赶回家。刚进家门,手机震动,师兄的信息:到家了?
栾游没有立即回复,先去找妈妈胡编乱造解释了一通,洗漱完毕躺上床,才再次打开手机。
“到了,准备睡了。”
“晚安。”
不知她走后,纪秋会和越清川说些什么。傍晚她上厕所时,每次出来都觉得师兄的脸色难看一分,栾游猜测,一定是纪秋又干了什么以权压人的事。
想了想,她又发信息:“39号没怪你吧?”
回复来得很快:“怪什么?
“没有及时通报找到我的讯息啊。”
“通报不及时是该受到惩罚。”
“你非要那么老实吗?告诉他你也是刚找到我不就好了。再说了,他凭什么罚你啊,又不是公事,明明是他以权谋私嘛。”
“你为我打抱不平?”
“那是,谁也不能欺负我师兄,他要是想扣你积分什么的,我明天去跟他理论!”
“你不是说他想杀你么,敢来理论?”
“有什么不敢,他想找我算账可以,但不能牵连无辜,你纯属帮忙,他当了官也得讲理不是?”
隔了很久:“你喜欢我?”
栾游心里咯噔一下,她看了看备注上的“师兄”二字,忽然有些不祥的预感。犹豫片刻,她打出:当然喜欢你;而后很快删除,又打:你是我师兄,我当然喜欢你,而后又删除。
揉肚子揉了半个小时,栾游决定什么都不回,假装睡着了,那边的信息也没再发来。
第二天,没有收到来自越清川的任何电话和短信,晚上栾游发了一个在吗?他也没回复,第三天也是。她总往外跑,妈妈要啰嗦,她乖乖呆在家里,妈妈还要啰嗦。
“今天不出去?吵架了?”
栾游认真地道:“妈,我跟越清川不是男女朋友,不存在吵架一说。”
妈妈了然:“哦,真的吵架了,他错你错啊?跟妈说说。”
栾游:......
她拿着手机坐立不安,一会儿在客厅走来走去,一会儿又跑到阳台上眺望,平均每十秒就要把手机打开一次,啪嗒啪嗒按得人心烦。
于是妈妈又说:“不生气了就打个电话,女孩子主动示好不丢人。”
栾游发了阵呆,跑去阳台把门关死,拨电话贴上耳朵,妈妈坐在沙发上笑起来。
那头响了几声接起:“喂。”
栾游眼前一黑,挂了电话开门就冲:“妈我出去一下。”
“围巾,手套,别跑,你那腿还不吃劲呢!”
跑到小区门口,栾游着急寻找出租车,偏偏大中午许久也没来一辆。她踮着脚尖朝路头张望,心说不如回去开车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