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先是吃了一惊,待认出孟七面容后,便转瞬镇定下来,他起身欣喜到:
“楚服?阿娇,有消息了?”
孟七从虚空之中跨步落地,朝刘彻盈盈施了个礼:
“陛下,我唤孟七。现今是长安城东市余生当铺的掌柜。”
孟七的想法是,这笔生意没完成之前,她和汉武帝之间应该会常常见面,还是坦诚些的好。最好借此能赐她个牌子,方便她自由出入皇宫,不用耗费灵力或拖上小泥鳅精。
最重要的是,她有些迫不及待,想找到结魄灯。虽然这笔交易完成之后,刘彻定会实现诺言。但,这并不妨碍她提前接近结魄灯。
“阿娇有消息了?”刘彻对孟七的介绍充耳不闻。
长门宫一别,这十六年间他不曾安眠,夜夜梦中大火燃起,那个身影,不肯回头看他一眼。
孟七一时恼了,也不急着回答他:
“急什么?她投胎转世,早已没了前世记忆。即便送到你身边,她也不再是从前的陈阿娇了。”
刘彻脸色一白,顿坐在椅子上,垂眸不语。
冥王对孟七的小心思清楚得很,咳了几声,开口说到:
“陛下莫急,今日我们前来就是告诉你消息的。”
刘彻重新抬起眼眸,满脸都是期待。看得孟七有些不好意思。
“明日,长公主府。你会再见到她。”
孟七说完,也不顾冥王和刘彻,自顾自隐了身形离去。冥王顾不上详细解释,只得紧随其后。
“阿姜,你这性子,能不能改改?”冥王无奈。
“为何要改?”孟七一脸理所当然。
“欲速则不达,就算你早早拿到了结魄灯,聚其七魄,三魂仍缺。仍然见不到孟子莫。”
“冥王,我的事,不用你管。”孟七生气道。
“阿姜,你可真没有良心。我都管了这么多了。”
“那就从今天,现在开始,不要管了。”她有多想再见孟子莫,容不得别人打击她任何一丝希望。
“那我可真不管了?”冥王淡淡的笑。
“求之不得。多谢,不送。”孟七丢一下一句,头也不回的走了。
冥王仍旧伫立在原地,痴痴的看着她的离开的背影,良久才自言自语:
“阿姜,如果我也消失了。你会等我多久?会和找孟子莫一样,碧落黄泉,执迷不悔么?”
次日清晨,长公主府迎来了贵客。
刘彻来得突然,平阳公主一时之间有些忙乱。急令人备了美酒佳肴,又令昨日被小侯爷莽撞带入府邸的乐坊奏乐起舞。
“你这混小子也算误打误撞做了件人事!”长公主拎着儿子的耳朵,将他跩到一旁。
“疼!母亲……母亲!”小侯爷躲避着,余光瞧见了刘彻的身影,便挣脱了长公主的牵制,连忙迎了上去。
“参见陛下。”
“起来吧!”汉武帝风风火火的从门外进来,自顾自落座在主位,喝了口茶说道:
“宗儿,我听说你近来对音律颇为用心,昨日还请了长安城内有名的乐坊来长公主府内表演,可有此事?”
小侯爷正欲回答,就见长公主狠狠瞪了他一眼,顿时萎靡了下去。
长公主跪坐在左侧,低着头缓缓答到:
“陛下,宗儿哪里是钻研音律,他那纯属玩心太盛。我正寻思着,是不是该在军中给他某个差事,让他好好的收收心呢!”
小侯爷内心一顿,大叫不好,也不顾刘彻在场,当场喊了出来:
“母亲!您是不是不疼我了!军中哪里是人呆的地方!那群粗人一点意思都没有,整天就知道舞刀弄枪,毫无乐趣!”
“你闭嘴!”长公主怒道。
“你祖父是我大汉的开国功臣!你的父亲好歹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十四岁就跟着卫大将军西征北漠,击杀匈奴!而你呢?你继承侯位三年来,都干了些什么!对得起你父亲的一世英名?”
见长公主又要开始碎碎念模式,小侯爷顿时开始头疼,连忙将求救的眼光看向刘彻。
刘彻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见小侯爷的神情,浅浅一笑,开解到:
“皇姐。武将安国,文臣治世。既然宗儿不喜习武,我看改日就送他到乐府学习一二也罢!”
既然刘彻开口了,站公主也再无否决之理,遂承应了此事。
不多时,李延年带着乐坊入了大殿。不多时,弦瑟之声渐起,有男子低低吟唱: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再难得。这世间,真有如此佳人?”刘彻轻轻问。
平阳公主思忖片刻,上前说道:
“陛下。我昨日,偶然见到李坊主之妹妍儿姑娘,真乃国色天香的璧人一个,且能歌善舞。不如就请她上来为陛下助兴如何?”
刘彻微笑允诺,拾起茶杯小口品啜,没有人发现,他握着茶杯的指节,泛着微微的白。
忽如其来的不安,他有些期待,又害怕那期待落了空。
正心慌意乱间,弦瑟之声再起。有素色身影缓缓旋转而来。刘彻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阿娇向来,是不喜白色的,她爱那张扬的大红,夺人心魄,娇艳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