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顿住了离去的步伐,而是隐于人群中静静地望着她要找的人,如此一来她便无须前往京城了。
这“南歌”一身江湖儿女的装束,手上还配有一把剑,与她同行的是南舟的手下白朗。
南歌一路随着他们来到缘来客栈,她挑了间与“南歌”毗邻的房间,打算找个机会和她套近乎。但这“南歌”早出晚归,和白朗二人神神秘秘不知在做些什么,整三天她都未能和“南歌”搭上一句话。
这日夜里南歌翻来覆去,终于想出了个法子。次日她向店家讨来几桶凉水,白日里泡了一整天凉水澡后,晚间终于病倒了。
她强撑着身子敲开了隔壁的房门,拖着虚弱又带着鼻音的声音道,“姑娘可否帮我请来郎中?我自己的身子怕是撑不住了。”
“南歌”连忙将她搀扶入屋,却在触碰到她的手时不由得惊呼,“呀!好烫!”
她将南歌扶着坐下,便匆匆出门敲响了对面的房间,“白大哥——”
过了须臾她回来的时候手上已多了个茶壶,她就着桌上倒扣着的被子倒了杯水递给南歌,“我让白大哥帮你去请大夫了,你再忍忍。”
“多谢姑娘了,”南歌抿了口水致歉道,“本不该深夜叨扰姑娘,奈何我身子着实支撑不住了。”
“无妨。姑娘只身一人出行吗?”
“嗯,我夫新丧,我本欲送他棺柩回乡下,却因江南水灾在此处耽搁了好几日,无奈只得将他草草葬了。许是连日来的操劳落下了病吧。”
南歌神色哀伤,此处的“夫”,她自动代入了盛熠煊。并非她咒他,而是他在她心里真的亡了。
“人死不能复生,姑娘请节哀。”
“其实,我夫他并非我良人,”南歌一字一顿说着,时刻注意着“南歌”脸上的神情,“他与我成亲后不多久便纳了妾,据说那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而他娶我无非是贪图我娘家的钱财。”
“这种人!”
“南歌”怒容顿起,骂道,“就该用破草席卷了丢往江中去!姑娘何必还为这种人收尸!”
“可他与表妹相识在先,姑娘难道不觉得是我横在他们中间,破坏了他们感情的是我吗?”
“愚!太愚了!”
从她的反应中,南歌将心里仅存的一点怀疑剔去,这“南歌”不会是关沂清。
可那又会是谁呢?总不可能有两个她吧!
南歌正想再拿话套她,这时白朗领着大夫匆匆忙赶至客栈,“南歌”便起身给大夫腾出了位置。
大夫将悬丝金线搭在她的脉上,捻须细细探着她的脉博。好一会儿,方才受了线,提笔开下了方子。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大夫方才放下笔,“姑娘这是受了寒,吃几服药便可无碍,”紧接着朝一旁的白朗道,“那便劳烦这位公子再陪我跑一趟去抓药吧。”
白朗欣然点头应下,“好。”
房间里只剩她们两人的时候,“南歌”瞧南歌面色通红,人显得疲软,便道,“你先回去歇着吧,我一会将药煎好给你送过去。”
“那就多谢姑娘了。”
为了和她说上话,南歌是真将自己折腾得够呛。回房后,她躺在榻上不一会儿便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耳边轻轻唤她,“姑娘,该喝药了。”
南歌缓缓睁开了眼睛,紧接着便被来人扶着坐了起来,汤药还冒着热气但已不烫口。她眉头微皱,闭着眼睛将汤药一饮而尽。往日里她最是怕苦,如今却由不得她任性。
“呐——”
“南歌”变戏法般从兜里掏出了一颗油柑,“我让白朗顺手买回来的,喝完药吃个油柑缓解一下苦味。”
“灵筠?”
接过油柑,“灵筠”的名字已从南歌嘴里脱口而出。而眼前的女子身形显然一震,拿在手中的瓷碗不小心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是你吗,灵筠?”南歌又问道。
她素来怕苦,所以每次她伤风感冒喝完药后,灵筠都会变着法从兜里掏出颗油柑来哄她。适才“南歌”给她油柑的神情和灵筠实在有几分相似,她这才不由自主呢喃出了口。而眼前的女子听到“灵筠”二字,神色大异,看来她是猜对了。
只有灵筠才知道她那些年在宫里的苦楚,也只有灵筠才会如她那般憎恶关沂清。她既是能附到关沂清身上,那灵筠亦可以借用她的身体,只是此前她从未想过灵筠也和她一起重生了。
“你到底是谁?”
“南歌”没有否认,而是走上前一步似要将南歌再看清几分。
“是我啊。以往你哄我喝药的时候就会从兜里掏出油柑来哄我。”
“小、小姐?”
“南歌”,不,灵筠双唇微颤抖着,激动地握住了南歌的手。
南歌衔着泪,轻轻点头后便被灵筠猛地拥入怀中。
“小姐,我就知道一定能和你重逢的!”
从灵筠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南歌了解到原来灵筠在她死后便悬梁殉主,死后灵魂便重生在了原本的南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