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可能。
周五放学后去行政楼,打电话不在服务区……
傅笙的心凉了大半,“糟了。”
安娜不解,“怎么了?”
可傅笙没有回答,转身拔腿就朝行政楼跑去。
敖烈隐约察觉到不对劲,“是不是芃芃出事了?”
“靠!”安娜骂出声,“肯定又是那个白莲婊在搞鬼!行政楼的门禁森严,如果学生到点还在里头逗留,是要被记过扣学分的!”
如若丁芃芃此时还在行政楼内,别说是要考研了,怕是连顺利毕业都成问题。
“那怎么办?”
“追啊!”
两人跟在傅笙后头跑向行政楼,差一步就能进门,却被保安拦了下来,“看不懂牌子上的字啊?”
门口的立牌上,宋体加粗写着:门禁时间,学生禁止入内。
安娜急道:“可我朋友还在里面!”
“是啊,大叔你就放我们进去吧?”
保安抽出一根烟点上,咧嘴笑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赶着被记过的。你们也甭着急,等登记完姓名学号,人待会儿就放出来了。”
敖烈和安娜面面相觑。
操,什么玩意儿!
*
黑暗的电梯内,丁芃芃抱膝蹲在角落里,浑身僵硬。
手机不单没有信号,也快没电了。
今天是周五,现在是晚上七点十六分,该放学的放学,该下班的下班,行政楼也到了门禁时间……哎。
半小时了。
丁芃芃被困在故障的电梯里,已经有半个小时。
紧急求助按钮没人回应,敲门没人听见。她能想到最糟糕的结果,电梯故障下坠,丧命于此。
丁芃芃收紧双臂,强迫自己不要在多想。
她还没有考研,还没有工作,还没有赚钱赡养父母,还有没有结婚,甚至……她都还没有和傅老师解释清楚。
可不论怎么克制悲观,黑暗里的绝望总会无限放大再放大,不可抵抗地把她拉入深渊。
人固有一死,命当如此。
丁芃芃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许是在电梯里困太久了空气不足,她逐渐有点头晕,情绪挣扎过太多遍,连肢体都变得精疲力尽。
算了,就这样吧,听天由命。
她想闭上眼,好好睡一觉。
迷糊之际,头顶传来‘叩叩’两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芃芃?”
像是快要溺毙在无尽汪洋里,几近窒息之际,远处忽然飘来一块可以救命的木板。
她倏地抬起头,心里害怕到极致。
分不清叫她的人是谁,却下意识地喊出:“傅老师?”
傅笙半跪在三楼的电梯门前,屏息听见脚下传来微弱的说话声。
找到你了。
强行咽下躁动不安,他的声音竟有些发颤,“是我。”
傅笙不得不承认,他慌了。
先是害怕她真的被困在电梯里,如今已经确认事故发生,又担忧电梯会继续出故障。可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知道,芃芃更害怕。
傅笙阖眼,冷静地说:“别怕,有我在。”
电梯里,黑暗包裹吞没一切。可傅笙的声音,为她亮起一道光。
别怕,有我在。
丁芃芃木讷地眨眨眼,豆大的眼泪直接滚落在手背上,鼻音带着哭腔,极轻地回应一声:“嗯。”
在接下来的一分钟内,傅笙先是拨通了消防电话,随后致电给郑医生和物业管理处。
打电话的过程中,他保持半跪的姿势,轻叩电梯门。
“叩叩。”傅笙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芃芃,你别害怕,照我说的做。”
第二层与第三层之间,传来一声:“叩。”
她听见了。
“抓紧把手,膝盖弯曲半蹲,后背贴近电梯内壁。如果……”傅笙的喉结烦躁地上下滚动,如鲠在喉,艰难地说出后半句,“如果电梯下坠,不要慌,一定要抓紧。”
半晌后,电梯里又一声:“叩。”
他的肩头垮下,喃喃道:“一定要记住,我不想你受伤。”
一分一秒,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
傅笙没有说话,而是不间断地轻叩电梯门,“叩。”
一声起,一声应,“叩叩。”
三分钟后,郑医生提着医药箱赶来,“怎么样了?”
傅笙继续敲门,“都在赶过来。”
“那她呢?”
回应如期而来,却越发轻微了,“叩叩……”
傅笙感觉得到她的虚弱,垂下眼帘,“不太好。”
她肯定很累了,在黑暗里呆了那么久,只身一人,孤立无援。
郑医生也跪在地上,打开医药箱。急救纱布、双氧水、人工呼吸膜,所有急救物品都备齐。
她手握一瓶葡萄糖,埋怨道:“上周物业就已经发过通知,本周五门禁后会对故障电梯进行维修,你没有告诉她吗?”
“是董倩让她来的。”
郑医生的动作停滞,冷笑道:“但你也有错。你和她走的那么近,董倩可都看在眼里,你还真当董倩善良?如果没法当护花使者,至少得提醒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