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之和赢绯到行辕正堂落了座,两个人客客气气地说着话喝着茶同时等着后头的消息。
此时行辕外已经聚了不少人,如今贤王爷在城外中了暗箭生死未卜,这些人也是在等着消息。
两盏茶之后,吴楚风过来禀告说大夫已经将王爷的伤处理好了,燕之这才和赢绯一起进了后堂。
淡淡的血腥味在屋里飘散着,地上扔着被剪碎的衣衫以及沾了血的布巾,阿文正弓着腰在地中间收拾。
“这些不要随便丢弃,都烧了吧。”燕之见阿文收拾完才嘱咐道。
“是。”阿文轻声应了,出了屋。
床上的景行仍旧闭着眼,一张清瘦的脸上肤色白得几乎透明,脖子上包着厚厚的白布。
赢绯走过去坐在床头的椅子上从被子里掏出景行的手来将自己右手的二指轻轻搭在景行的脉上。
“除了脖子上,别处可还有伤?”燕之看着大夫轻声问道。
大夫看着燕之显出个便秘地表情来,似乎是很痛苦:“回夫人,王爷的伤只有侧颈上一处。”
燕之看着他,不明白对方这幅德行到底是想表现出什么意思来。
难道是嫌景行身上的伤太少了?
“箭上可有毒?”赢绯将景行的手放回被中问道。
“试过了,没有毒性。”大夫回道。
“把方子给本王瞅瞅。”赢绯对着大夫伸了手。
大夫一指桌上的笔墨瞟了眼赢绯道:“小的没开方子。”
“嗯?”赢绯皱眉。
“在端王爷面前,小的不敢献丑!”大夫躬着身子说道。
“……”赢绯这才正眼看了看那个大夫,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你去写方子吧。”
景行毕竟是大惠的贤王爷,赢绯就算明知道自己的医术高明也不会明目张胆地越俎代庖。
大夫不再推辞,走到桌边刷刷点点写了几笔,不知道想到什么他把那张纸撕了又重新写了一张双手捧着递给了赢绯。
燕之就站在桌边儿,她看见了大夫撕的那张方子并不是写错了药材,而是大夫竟习惯性地用了景行的笔迹。
赢绯接过那方子来细细的看过,这才又往上面加了些药材:“照这个抓药。”
燕之接了方子递给大夫,那大夫爷细细地观看了一番才行了礼出了屋。
“我也先回去了。”赢绯又看了景行一番起身向燕之告辞:“弟妹不要担心,无疾深睡不醒多半是因为失血和劳累所致,让他多睡些时候也好。”
“多谢七姐夫!”燕之道了谢,送赢绯出来。
来开行辕前,赢绯犹豫了下才对燕之轻声道:“无疾的身子很是虚弱,他病已伤了脏器,怕是要……看不清东西了。”
“什么?!”燕之抬头盯着赢绯的眼睛问道。
赢绯的眼睛闪了闪,他看出燕之好像并不知道景行的情形,忙说道:“这只是我猜测的,也许无疾养一养就会有起色呢。”
眼前的女人怀着身孕,赢绯并不敢说太重的话,只得避重就轻地说些让她心安的话。
“那就好。”燕之点点头:“等他醒了,我会多给他做些补汤喝的。”
“嗯。”赢绯转身出了行辕,随即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急匆匆地来了这一趟,他心事沉沉地赶回了大昭的营地,早就忘了要讨要些牲口粮食的事情。
……
看着燕之进了屋,羽没有跟进去,而是随手关了门。
她虽然百般不喜景行这个人,可是看了他死气沉沉地躺在那儿,羽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羽心疼燕之,又觉得她是自讨苦吃。
明知道那油嘴滑舌的小子是个短命的还要嫁,这能怨谁呢?
燕之慢慢地走到床边侧身坐下,伸手轻抚着他的脸颊呢喃道:“七姐夫没看出你的眼睛早就出了问题,他还说让你多睡睡呢。”
“可是,你这么躺着不说话,我心里有点怕……”
燕之俯身亲吻着他的额头柔声道:“景行,我可想你了……”
“傻妞儿,你亲亲爷,要不爷醒不了啊。”
“……”耳边听见如此清楚的话语,燕之马上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起身俯视着他,就见贤王爷紧闭着眼却嘟起了嘴!
“景行?”燕之试试探探地叫道。
“快亲亲!不亲爷醒不了……”
妈蛋的!妈蛋的!这厮简直太可恶了!
此时景行的行为简直比后世那些专业碰瓷,没有十万块扶不了起来的老太太还可恶!
燕之在心里狂骂了他几遍之后,终是恶狠狠地吻住了他……
她太害怕了。
怕从此失去他。
她也太想他了。
十多天的时间比十个世纪还要长。
一阵狂喜瞬间将燕之淹没,泪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傻妞儿,刚才当着人不哭,这会子才哭……”景行一手搂着燕之的肩一手在她的背上轻抚上:“好啦,别哭啦,儿子都笑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