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混蛋啊!”他越是哄着她,燕之便越是伤心。仿佛现在才知道后怕似的,浑身都轻颤起来:“就不怕真把我吓个好歹的?”
“怕,怎么不怕……”感觉到她的变化,景行两手紧紧地抱住了她,忙不迭地说道:“爷不是听见屋里没人就赶紧醒了么。”
“这十多天……可把我累坏了。”景行幽幽地叹了口气:“若不是怕你着急,爷一准儿先睡个够。”
他这样一说,燕之心里的火立时灭了,取而代之地是心疼:“厨房里炖着汤呢,你好歹喝几口,别空着肚子睡。”
“嗯。”景行从袖笼中摸索了一阵,才想起身上的衣服是新换的并没有装帕子,于是他扥着衣袖在燕之的脸上摸索着擦拭着。
燕之怕压坏了他,慢慢坐了起来:“我去跟你端。”
景行伸手一抓,抓了个空,燕之忙握住了他的手:“可是要什么?”
景行摇摇头,轻声道:“爷现在正装人事不省呢,等下再去吧……”
“唉!你这督军当得……”燕之叹了口气,问道:“你脖子上真有伤还是假有伤?”
“真的。”
“不过胭脂别担心!”燕之的紧张情绪景行马上就感觉到了,他一拉她的手,燕之会意俯身向他:“爷脖子上的伤不重,那些血是假的。”景行在她耳畔轻声道。
“……”燕之一阵无语。
“射箭的人是爷的人。”景行得意的笑道:“爷要是不来这么一场,我七姐夫天天都得追着我分东西!”
“分什么啊?!”燕之不解地追问道:“你是怕打完仗七姐夫跟你抢地盘?”
“非也!”景行摇头:“土地如何分,这个是大惠和大昭早就协商好的,白纸黑字,七姐夫跟我要不着。”
“那你这演的是哪一出啊?”燕之更糊涂了。
“你是没看见啊……”景行上气不接下气地笑了几声:“爷这一趟得抢了好多的牲口和粮草,够边关的将士们过几个肥年了!”
“好多牲口?我一头没瞅见。”燕之实话实说道。
“都藏起来了。哪儿能放乌兰城里啊。”景行狡黠地一笑:“若是放在明面上,眼馋的人可就不只是七姐夫了。”
“你也还行……”燕之摇头道:“跟你七姐夫还耍心眼子!”
“这不是我和七姐夫耍心眼儿,是为夫和大昭国动心眼儿。大昭国可比咱们大惠富余多了。”景行不笑了,正色道:“那些东西以后我会给七姐夫一些,让他回去应付差事。”
“没想到你还是个忠君爱国的好王爷。”俯身久了燕之会觉得累,她又扶着床帮坐了起来。
“哼!”景行冷冷地‘哼’了一声:“爷是为了大惠,不是为了他!”
“他?”燕之马上明白景行口中的‘他’说的是皇帝陛下。
“在路上放冷箭的事并不是爷可以做出来的。”景行嘴角一边向上勾起个弧度冷笑道:“是原本就有人想暗算爷,爷这才将计就计演了这么一出戏!”
“什么意思?”燕之彻底的听糊涂了:“有人想暗算你?东夷人?”
依照目前的情形,是个人就得把这事儿怀疑到东夷人头上去。
景行没有立时回答,燕之等了会儿,才想说‘不方便说就算了’的话,他却开了口:“杀手是右相派来的,但下命令的人却不是他。”
燕之顿时觉得周身泛起了寒意……
在朝堂上,能让右相俯首帖耳的人只有一个,难怪景行连提都不愿意提到他了!
燕之想起挂在行辕正堂里的那副画像,忽然也想往上吐几口口水!
第五十七章 谈天
如果有可能,景行是永远都不想和燕之说这些话的。
燕之是个里外都干净的人,对于人性丑陋的东西她见的有限。
而景行知道,那些脸上涂着精致妆容穿着华裳表面端庄的女人可能内里藏着一个娼妓的灵魂。
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也非人们想象的那样是什么皇天的儿子,是住在皇宫里的神祗。不管是先帝还是如今站在丹陛上的那个人都是凡人肉胎,都是戚戚小人!
景行不怕真小人,也不怕伪君子。
真小人与伪君子都有一个通病:贪婪!
与这些人交往虽然很累,但他生下来就注定与这些人打交道,所以对于这些人能使出的下作手段,景行是一概的不会意外。
景行自己活得复杂深沉,所以他更愿意让燕之活得简单。
可现在不行了,他清楚这具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少时日,他没有多少时间能护着自己的女人了,因此只能尽可能地教她,让她去看清身边的人和事。
“我就不明白了!”燕之愣了会神儿,忽然恶声恶气地说道:“你都做到这个地步了,皇……那个谁,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非要至你于死地呢?”
“小声儿些,隔墙有耳。”虽然知道外头有两边的侍卫把守着,景行仍旧谨慎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