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容敬心下一惊,赶紧跪到了地上。
事情办砸了,他还有何颜面落座!
“容大人,你可知本殿花费了多少心力才将徐溥收为己用?”凤君撷的声音淡淡响起,却如巨石落在心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殿下……”
“如今算计不成反搭进去一个京兆府尹,你叫本殿如何安排接下来的计划,嗯?”
“微臣已有应对之策,只要能赶在陛下下旨前证明轻罗就是罗轻,便能够保住徐溥,殿下于他有救命之恩,他日后必然更加死心塌地的辅佐您。”
“应对之策……”凤君撷似是笑了,语气中充满了讽刺。
听出他的嘲讽之意,容敬臊红了脸,却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轻罗说她的名字是楚千凝起的,可微臣记得她来府里时便自称为轻罗,只要找到楚家之前的那名管事,便不难证明此事。”
“证明之后呢?”
“她撒了谎,足可见心里有鬼。”
“本殿问你,证明之后呢?你又要如何做?”凤君撷的声音越来越沉。
明显感觉到他的语气不对,容敬一时语塞,深深的低下头不敢再言,一双眼睛转来转去,眼底深处充满了恐惧。
自己说得不对吗?
为何殿下会是这个反应?!
许是猜到了容敬心底的疑惑,凤君撷愤恨说道,“如此明显的漏洞还用得着你说?!公堂对峙,楚千凝的反击滴水不漏,她怎么可能犯下这样的错误?”
“您的意思是……”
“她摆明是故意引我入局,若我派人去查,指不定又中了他的什么圈套。”而若是不查,便意味他明白她的这个把柄却利用不得,当真令人气结。
楚千凝啊楚千凝……
没想到这一个小小女子,竟有如此歹毒的心机!
会不会……
是有人在背后指点她?
黎阡陌吗?!
想到那个瞎了眼睛的世子爷,凤君撷的眼神便变的愈发幽深。
他几次三番破坏自己的计划,看似巧合,可如今想来,却有些令人胆寒。
阻止自己迎娶楚千凝,是因为后者对他有何用处吗?
那会是怎样的用处,让他宁可冒着与自己为敌的可能也要将她扣在身边……
楚家?
意识到这一点,凤君撷的眼中忽然浮现一抹杀意。
若当真是这个原因,那他便留不得了!
“殿下……请恕微臣直言……”容敬斟酌了一番,还是大着胆子说出了心底的话,“微臣以为,眼下最要紧的不是楚千凝这个丫头。”
“你说什么要紧?”
“推咱们的人坐上京兆府尹之位,这才最要紧。”一个臭丫头而已,几时收拾不得。
谁知凤君撷听闻他的话却冷冷一笑,并不赞同,“容大人莫不是糊涂了?楚千凝几次三番与本殿对着干,难保不是知道了楚家当日的事情,我怎能容她?”
“这……”
“此事我自有打算,你还是管好你府里的人,勿要再闹出什么是非!”
“……是。”
容敬跪在地上,看着从眼前走过的一截锦兰衣摆,下意识的松了口大气,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起身的时候腿都抖的。
近来接连办事不利,殿下已对他颇多微词。
如今他只希望络儿和钦阳侯府二小姐的婚事能够顺利进行,也算是有个保障。
有了那府里做靠山,心里到底会有些底气。
*
宫中
景佑帝得知徐溥之事后,勃然大怒。
他对罗轻是谁并不清楚,对他的来历和了解也不多。
是以那人是死是活他根本就不在意,他生气只是因为徐溥犯了欺君之罪,再则,便是险些害得黎阡陌丧了命。
倘或后者有何闪失,黎延沧必然难以安心。
届时边境有失,他便是砍了十个徐溥又有何用?!
东夷武将不多,有能力驻守西秦边境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为了黎延沧安心坐镇边关,连他尚且歇了动黎阡陌的念头,不想徐溥一个小小府尹竟敢如此,叫他怎能不气!
“叫他不必来见朕,关进天牢,择日问斩。”说着,景佑帝“啪”地一声合上了手中的奏折。
“是。”
“慢!”他忽然皱眉。
“陛下还有何吩咐?”杨翥小心翼翼的问道。
抬手划过唇边的胡须,景佑帝的眼中闪动着异样兴奋的光芒,“欺君之罪,可灭九族。将徐溥一家老小通通收押天牢。”
“……奴才遵命。”
可未等杨翥走出御书房,便见小九子快步走了进来,“陛下,四皇子殿下求见。”
“哦?他怎么来了?”听闻是凤君墨进宫,景佑帝的眼中难得有了几分真切的笑意,“让他进来吧。”
“宣四皇子进殿!”
话音方落,便见凤君墨身着绛紫锦袍,缓步走进殿中。
即便是进宫觐见,他也依旧是那般漫不经心的慵懒模样,唇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微微上扬的眼角含着几分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