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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夷译字传奇_小狐濡尾【完结+番外】(65)

  左杭从鼻子里哼了声,“这你也信?若是皇子,太上皇何必藏着掖着。”

  左承焕愈发激动起来,拍着左杭的肩膀道:“怕云中君不高兴嘛……如果真是,那咱们的妹妹将来嫁了他,你娶了鸾郡主,咱们左家可就成皇亲国戚了!绝对比老爷子当丞相风光!”

  左杭盯了这位“二”哥一眼,“你想多了。”

  左承焕笑逐颜开,道:“二哥是认真的。反正你也说括羽那小子不喜欢鸾郡主,咱们的妹妹们要貌有貌,要才有才,总有他看得上的吧?鸾郡主及笄之后就要选郡马了,你可得把握机会啊。左家将来可就靠你了!”

  左杭见他两眼放光,仿佛这事儿已经成了一般,摇头道:“括羽那小子装痴卖傻样样都会,心里头却比谁都透亮。就凭咱们家那几个只会伤春悲秋的丫头,我看这事儿难成。”

  左承焕叫起来:“难成?难成你这个做哥哥的还不多帮衬着点!其他八英家里可没什么适龄的姑娘,肥水不流外人田呐!”

  四夷馆中的平静日子没过几天,段昶人模狗样地来巡视,考量各馆译务。临走时又打赏给左钧直几大本交趾国文献。左钧直咬牙切齿地数着页数,翻着翻着掉出一张裱绫书签来:

  “散值后来勤政殿见朕。”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左钧直心道皇帝这精简冗员已经精简到堪称小气的程度了,连传唤她入觐,连个小太监都舍不得用的。

  唔,这书签装裱装裱,以后也挺值钱的啊。

  六月天气本已是炎炎,勤政殿中却温凉如秋。

  左钧直四下里望了一望,也不见有冰盆,不由得暗赞皇宫大殿修得就是非同一般,冬暖夏凉。

  跪了半日也不见明严搭理她,一抬头,却见明严坐在御案之后,拈着朱笔居高临下审视着她,凤眸薄唇凉薄如霜。慌忙又低下头去。

  “上来给朕磨墨。”

  左钧直傻了眼,敢情连给皇帝磨墨的小黄门也给裁减了?到底圣命难违,左钧直上去捧了砚台,却站在御案一端,离明严远远的。

  明严瞟了她一眼,不置可否。下笔如飞连批了十几个折子,方道:“左钧直,可觉得委屈?”

  左钧直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又觉得摸不着头脑,中规中矩答道:“微臣食禄尽责而已,何来委屈?”

  “朕打算让你入兵部职方司,掌四夷归化、关禁海禁。”

  兵部!职方司!

  职方司掌管天下地图、城隍镇戍、烽堠关防诸事,藩客入朝,国之山川风土、殊俗容服,须由职方司备录在案,乃是兵部四司之一。

  须知六部之中,属兵部最是难入。因涉及军机秘务,向来都是由武职世家所沿袭,所用之人,也必是皇帝亲信。

  明严这么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让她一个十六岁的女子入了兵部?

  未免太荒唐了些!

  “陛下,臣既无功名,又是……”

  明严打断道:“你在韩奉案中有大功,扶桑之行忠心可鉴。朕用人向来不拘一格,升你做个六品主事也不过是论功行赏。你自会同四夷馆入兵部,仍是处理外务,足可胜任。”他语速甚快,不容置喙。

  “可是……”左钧直还要再辩,殿外内侍张着公鸭嗓喊道:“阁——臣——入——觐!”

  左钧直忙告退,却被明严喝住:“给朕站在这儿!”

  左钧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微侧了身子杵在御案边,低眉顺眼地不敢正对鱼贯而入的几名内阁大臣。

  内阁议事,闲杂人等一律回避。明严留她下来,是何用意?

  显然那些阁臣见到她,也甚为惊诧。然而如今明严天威煊赫,无人敢有半句微词。

  左钧直听了半晌,算了明白了七八分为何明严要令她旁听。

  东北边关要增兵固防,都是烧银子的大事儿,户部自然就犯了难。

  户部尚书是个须发花白的老爷子,磨磨唧唧,啰啰嗦嗦,子曰诗云大半天,左钧直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老子没钱。

  他是这么说的:皇帝啊,咱这财政收入啊,主要是农业税和盐课。咱前几年虽然休生养息,生齿日繁,收入年年倍增,但同时您老大人兴修水利、疏浚运河、铺路建镇什么的,花得也不少啊。土地是固定的,庄稼生长是需要时间的,盐是靠晒的,人是要十月怀胎生出来的。您老大人现在突然问我要一大笔钱,我从哪里去给您变啊?什么?您老大人可以宽限一年?宽限一年也没戏,除非您老大人下令农赋盐课加倍,那倒是可以立竿见影。

  明严越听面色越黑,无奈那老爷子久经官场,脸皮比城墙还厚,说拿不出,就是拿不出,时不时还和两个侍郎唱和几句,令人无可奈何。

  这老爷子刚出仕就在户部,要说对农桑财税的了解,还真是无人可及。他说话虽文文绉绉,然而头头是道。其他阁臣听来,也是默然无言,无可辩驳。

  左钧直眼角余光看到了她二伯,也就是户部右侍郎左载道。很显然左载道虽然几年前见过她,却没认出她来。本来上个月一怒之下打了左承焕一巴掌,她初初还有些顾虑那纨绔会不会伺机报复。然而第二天听说左府正对大街的角门上倒吊了三个家丁,手脚被缚,口塞破布,脖子上还各自挂了个木牌,上书五个大字:我乃偷狗贼。路过行人见了,无不大笑。那夜中长生似乎是叫了几声,但第二天仍是好好儿的。她疑心那几人是来偷她家的长生被抓了,但左家查不出是谁干的,她就更不知道了。总之左承焕没有再来找过她的麻烦,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她瞅了左载道发呆,忽然觉得姜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咱们吵到天黑去也没用。皇上,咱们四夷馆的这位左通事见多识广,不如让她来评论评论?”

  明严摊平了一本折子,道:“左钧直,讲。”

  他特意把这“左”字咬得很重。左载道的目光利箭似的射了过来。

  左钧直犹豫了一下。那些阁臣除了姜离之外,各个面色不善更是不屑。那日左承焕辱骂爹爹和翛翛的话又浮上心头,她心中想到左府,依旧是愤然不平。心一横,启口道:

  “臣赞同尚书大人说的。从农、盐中要军费,便是与民争利,万万不可。”

  明严面色一变,目光狠狠地横了过来。尚书老爷子捻须微笑。

  “但未尝不可以另辟蹊径。”

  明严脸色稍稍和缓了些。

  “陛下要增兵固防,无非是要富国强兵,制御外敌。臣思所以恢复封疆、裨益国家者,一曰明历法以昭大统,二曰辨矿脉以给军需,三曰通西商以官海利……”

  “黄口小儿!”尚书老爷子打断左钧直,倨傲问道:“你可知我朝每年国库收入几何?”

  左钧直恭谨

  答道:“禀大人,去年乃是四千八百二十五万两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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