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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梳子_西岭雪【完结】(37)

  我们在满是咖啡香的屋子里聊天,看VCD,疯狂造爱。一切原始而美好。

  为什么不?任何人经历过我那么多辛苦、诱惑、压抑,在成功之后都有权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而一切的努力,一切的挣扎,不就是为了有今天、有许多个像Float这样的女人?可惜的是,Float只有一个。

  Float喘息停匀,勾着我的脖子问:“我比叶思仪,谁好?”

  “你。”我把头埋进她的头发,那里有一股咖啡香。想到这是为了给我煮咖啡熏出来的,我有些感动。

  Float又开始了她独有的永远睡不醒似的沙哑的笑,接着问:“比陈可琪呢?”

  我有些嗒然若失,顿了一顿才悻悻回答:“那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跟她做过。”

  “真的?你追她两个多月了,还没碰过她?”

  Float瞪大眼睛,看恐龙似地瞪着我,我又好笑又好气:“那有什么奇怪?我一不是比尔盖茨二不是美国总统三不是阿兰德龙,凭什么一定会追得上她?”

  Float又笑:“可是她是想结婚的那种人啊。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可琪一直想钓金龟婿,你是网络公司总裁又是未婚,可不就是最好的钻石王老五?”

  “但是她说除非我立时三刻跟她开证明办结婚,否则绝不可越雷池一步。”我愈发悻悻。送花看戏吃饭甚至双飞欧洲七日游,我傻得像个二十出头情窦初开的纯情小伙子,演全十八般花枪,可到现在连可琪卧室门也没走进一步,说起来也真是网络界的笑话了。

  Float的话让我想起明天便是可琪30岁生日,我答应过要替她订酒店办舞会。本来事情可以交给秘书代办,但叶思仪总当自己是半个老板娘,认为有权接受哪些任务而又否定哪些个案。让她招呼可琪,我不怕得罪她也怕她怠慢。

  跟女人搅上感情就是有这许多麻烦。我叹口气,拉拉Float头发:“来我公司做秘书肯不肯?让我天天看到你。”

  “不肯。我飞惯了,才坐不住。”

  其实我也是玩笑,Float肯我也不肯,有一个思仪还不够烦?当年年轻不谙事跟身边人惹上麻烦,以后此种错误我都不会再犯。

  忽然想到可琪,其实她也是因为业务上的关系才会与我结识。有一次我公司新开发软件被同行盗卖,是可琪使用“黑客”手法助我追回损失。起初我想高薪聘她来公司出任机要经理,几次被拒厚了脸皮,终于发展为想追求她做女朋友。但是这个冰雪聪明的人物,独独在这件事上看不开,非要我拿出结婚诚意来才肯答应进一步交往,简直没可能的事。

  不过越是冷淡越觉吸引是男人们的通病,我们于是一直耗着。

  不知明晚的舞会,可否使关系有所改良。

  结果我亲自往酒店谈论办宴事宜,又驱车到花店订花。很久没有亲自做这些事,忽然想起读幼儿园时羡慕邻班女生,天天折了纸飞机从窗里偷偷掷进,被老师捉住罚站的往事,倒有一种别样的温馨

  匆匆三十年过去,我的进步也不过是终于敢大胆地追求合眼缘的女子。最瞧不起那些在老婆与情妇之间疲于奔命的孱头男人,既然不安于室,何必自缚枷锁?

  世人都知道有情人的男人不是好丈夫,却不知那做丈夫的男人也绝对不会是个好情人。

  从花店到我的别墅足有一个半小时车程。我在城里并没有买房子,平时便留宿在Float或思仪处,再或者干脆住在公司。早在设计会议室时,我就在后间为自己预留了休息间,一张床一台电视,足以安顿新中年男人并不奢求的心。

  车至政府花园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我在路边停下来慢慢吸一支烟,望着车外出神。

  花园小区住的是本市最早致富的一批元老新贵,都有权,所以也都有钱。

  我在这里也曾经拥有过一套房子,虽然自己一天也没住进去过。这里,包含着我从不肯向人说起的一个大秘密,就在喝得最醉的时候我也不曾向枕边人提起。那是我心深处最隐秘的疼痛。

  早自三岁起,我已知道自己与别的孩子不同。

  我没有爸爸。

  我由母亲与一个做官的男人生下来,也不是什么大官,但手中有一点权,便又想要风流,又想要前途。于是,他在家庭之外要了我母亲,却又不能给她身份与名头,宁可受她一辈子抢白抱怨。

  按说这也是一个男人的自由选择,只是苦了我,平白地要比普通人家的孩子多受许多白眼,又总被人纠缠着问姓氏。

  我自幼不认为一个女人与一个男人的感情纠缠有任何可取之处,更觉得组织家庭是一种罪过。我也不会忘记当那男人终于患喉癌死去,留给我母亲一座不过百余平房子做补偿时母亲的嘴脸。那年母亲已经56岁,正所谓人老珠黄,死攥了户主凭证咬牙切齿,说是笑倒比哭还难看,扬眉吐气地说:“苦守了半辈子,到今天才算有个交待,总算没白跟了他。”

  说这话第二天一早她没有起床,经诊断为脑溢血,于三天后死去。

  我将房子卖了20万,用它注册了今天的网络公司。从此时来运转,终于出人头地。

  但自彼时起,我胸膛下叫做心的那个地方已被掏空。

  我从此下定决心不要婚姻。

  打心底里我瞧不起母亲,为着一套房子苦守苦捱,到最后还剩下几分真情?我更瞧不起父亲——不,我不是恨他,我只是瞧不起——他根本不应该觉得自己欠母亲什么,男欢女悦的事,他何苦扮演半辈子罪人角色。

  但我感激那套房子,毕竟是自己的发迹之地。想想一套老房子仍能卖上二十几万,买家不过是看中这里的地利人和,以为可借东风便罢了。官与商的关系,从来都是由一个“钱”字维系。

  从那以后我便很看中买房子,第一笔钱就在城外购了别墅,打算年底到海南也选一处别墅,然后北京、上海、桂林、大连……只要我想去愿意暂住的地方我都希望能置点物业。

  中国五千年的革命始终是农民革命,乡下人和城里人的不同处只在于农民手里有了点余钱就想买地,而商人则想买大房子。

  我捻灭了烟,重新发动车子。

  忽然听到“轰”地一声,我只见眼前金星乱冒,朦胧中看到母亲一张充满怨愤不甘扭曲变形的脸,然后我便“睡”着了。

  再度醒来时我只觉浑身酸痛,头部且翁翁做响,转头回顾,但见触目皆白,我愣了好久才想起这大概是医院病房。一个长发女子坐在我身旁,看我醒了就问我要不要喝水。

  我喝了两口水后有些清醒过来,觉得那女子面熟,便问她:“这是医院吧?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护士吗?”

  女子摇头,轻薄我:“可见鲜花礼品都是虚情假意,人家看到我的名片还认定我是你女朋友呢,真真枉担了虚名儿。”

  我这时彻底明白过来,拉住女子的手连连告罪:“可琪,我死里逃生,以为自己在天堂看见天使了。你怎么会在这儿?我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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