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瞒问：“姐，不就是剪个头发嘛，你怎么这样开心。”
杨瞳笑道：“想起些往事。”
杨瞒撇嘴：“肯定又是和姐夫眉来眼去的事儿，我也不问了。”
杨瞳道：“你讲话小心，我手一抖就给你剪坏了。”
杨瞒还扭脖子说：“我可不在乎，反正全扎起来也瞧不出什么。”
杨瞳问：“哎，那个东海的世子，他真不知道你是女孩儿啊?”
杨瞒笑道：“不知道，那小子笨着呢，别看他长得挺厉害，其实没什么脑子，金玉其外。”
“那你们究竟是不是结义兄弟呢?关系好不好?”
杨瞒道：“他是我的朋友，不过我们的事情姐姐就别问了，小打小闹的，就是图乐儿。”
杨瞳道：“你们小打小闹，动静可都不小啊。”
杨瞒道：“姐姐又要教育我，姐夫便是这样拘束你的?”
“我小时候可比你乖多了，何需这样教育。”
“我也乖啊，岛上谁不喜欢我。”
“是是是，你最乖最讨喜。唉，要是你嫁人的时候我也能这样给你梳头就好了。”
杨瞒道：“也不算特别远，再等个十来年嘛。不过要是没遇见我瞧得上的，那就有得等了。”
“小小年纪，懂得倒多。”
“那是，按从前的算法，我也是老太太了。”
“哈哈，贫嘴。”
晚上，姐妹二人在名都峰的温泉池子里洗澡，虽然雾气氤氲，杨瞒还是看到了姐姐背上的伤疤，轻抚着问：“姐，这里还疼吗?”
杨瞳自己伸手摸了摸：“咦，奇怪，怎么显出来了。”
杨瞒道：“这里的温泉就像照妖镜一样，谁来泡都会现出原形。”
杨瞳轻轻拍了怕水面：“还把我当妖怪了，哼。”
杨瞒追问：“怎么弄的?”
杨瞳道：“历劫的时候留下的，应该算是好伤吧。”
杨瞒心疼道：“伤还分好坏呀，总是有人使坏才弄成这样的!”
杨瞳道：“这又是我自己的事情了，你咬牙切齿的做什么。”
“我生气，气姐夫无能!”
杨瞳转过身，帮妹妹把头发往上束好，轻声道：“阿瞒啊，姐姐明天就要回罗酆山了，有些话要单独告诉你一个人，不能叫你姐夫听见，你听了千万放心里，好吗?”
“嗯，我听着。”
杨瞳道：“如果有一天，姐姐先你一步走了，像家里别的人一样再不能陪你，你要好好的长大，开开心心，完完整整的过一辈子，成仙也好，做鬼也罢，要和相爱的人一起生活，不要有太多的遗憾，不要在心里装许多事情，要过得像银杏树一样，正直简单，春华秋实，长命百岁……”
杨瞒听得难受，姐姐好像在交代身后事一样，她一把抱住姐姐，皱眉道：“我就知道，哪里这么容易就苦尽甘来了，姐你放心，你要我做的事情我一定都做到，能不闯祸我就不闯祸了，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哪怕，哪怕真的回天无力，你也见我一面再走，那年娘怎么都不肯让我们再看看她，我现在连她的模样都不记得了，你的事情还是都让我知道，行吗?”
杨瞳红着眼说：“行，都告诉你，还有一句最重要的话，如果姐姐不在了，你姐夫他也不知道你是谁了，你就不要再叫他姐夫，也不要问他事情，不要和他提起我，你只当也不认识他一样，知道吗?”
杨瞒不明白：“为什么?”
杨瞳叹息道：“因为，这样才能救他的命，才能让他活得自在，你还小，这些话先记住，大了就会明白的。”
杨瞒点头：“好，我先记下。”
天亮就要分别，杨瞳舍不得睡，杨瞒也舍不得睡，一个躺着一个趴着，蜡烛点了一夜，两人也聊了一夜，阿瞒特别喜欢听姐姐在萧山的事情，那里的湖光山色，风俗人情，就是不记得了也还觉得亲切，还有家里的老宅子，姐夫的铺子，姐姐的秋千，杨瞳一直给她说，直到天亮了她才有睡意，杨瞳却来不及睡一会儿，悄悄起来，准备出发。
芸娘在屋外候着，照顾阿瞒的聆茗和聆菁也过来帮忙收拾东西，杨瞳和她二人说话：“没什么可收拾的，两位姐姐不用忙，这两天也没机会和你们好好说说话，我们家阿瞒，多谢二位姐姐照顾，我无以为报，还请受我一礼吧。”
杨瞳恭身施礼，聆茗赶紧扶住她：“姑娘莫要折煞我们，五儿是咱们岛上的宝贝，个个儿都疼她，姑娘给我们行礼就是见外了。”
杨瞳笑着点点头，看到聆茗手上的血砗磲串子很眼熟，没忍住拉着她的手问：“姐姐这个手串好眼熟。”
她身边的聆菁噗嗤一乐：“姑娘慧眼，这的确不是她的东西。”
聆茗拉了拉袖子，害羞道：“手串儿罢了，多有相似的。”
杨瞳看她的神情，猜着大概是定情之物，小声和聆菁嘀咕：“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竟有这样的福气?”
聆菁在杨瞳耳边小声说：“是阎君殿下的人呢，我只知道是一位姓朱的将军，姑娘可见过?”
杨瞳知道说的便是朱天麟将军，点头道：“般配般配，那位将军是冥界少有的儒将，长相，人品，性情，样样都好。”
聆茗道：“姑娘要取笑我，我这就走了。”
杨瞳拉住她问：“姐姐与他分别两地，可常见面吗?”
聆菁替她回道：“我们岛上不是说来就来的，大约只有她出去办事的时候能见见。”
杨瞳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我给姐姐指一条道儿，阿瞒她告诉我，玉溜山下有个玄门，好像是通往地府的，黄泉路虽然还没修到这里，但是添些砖加些瓦，在冥界修路总是容易一些，到时候就是天天见也不算难事，姐姐再见到朱将军，可以好好问问，兴许这事儿就是他管着，总要忙到这儿的，不如先捡要紧的来，你们说对不对?”
芸娘和聆菁齐声说“是”，聆茗道：“三姑娘和五姑娘果然是亲姐妹，都是一样淘气的，谁也不输谁。”
杨瞳笑说：“姐姐不该谢我吗?”
聆茗道：“多谢多谢，可真是叫我难为情了。”
没再能多说几句，严都平来叫她，杨瞳坐在妹妹床边又看了看，把自己常用的一根桃木簪子放在她枕边，她长大了，一定很好看。
车上，严都平看她脸色不大好，问道：“一夜没睡?”
杨瞳点头：“嗯，也不知道聊了什么，说着说着天就亮了。”
严都平把她搂在怀里：“睡一会儿吧，再这么强撑着，头要疼了。”
杨瞳闭上眼睛轻声说：“我们这就回家了，以后，也要把阿瞒接过来住。”
“好。”
严都平低头看看她，已经睡着了，他这几天睡得也不大好，搂着她顿时安心许多，两个人便这样依偎着，不知是深是浅的睡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