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年英景枫,用的便是这个理由。
司空幸道:“确实如大皇子所料。二皇子对外宣称要与大皇子争皇位。可因他势单力薄,所以要借助窝阔军之力,在神州大瑛北荒打开道突破口。”
云尾巴狼听得一笑:“这理由不错,能让窝阔人信他。”
司空幸见状,却不由地劝说:“还望大皇子恕属下多言,倘若二皇子这是诈敌之计便也罢了,可如果他真要以此对付大皇子……”
“不会。”云沉雅斩钉截铁,“他便是要与我争天下,也会堂堂正正地争。这种下三滥法子他使不出。”
司空幸一脸担忧,似是不信。
云尾巴狼又回味无穷地添了句:“这种下三滥法子,只有他使得出。否则小时候吵了那么多次,也没法回回赢他。”
司空幸顿时一脸钦佩地看着他狼主子。
然而这会儿,云沉雅又收起了脸调侃,蹙着眉头道:“景枫行事虽冲动,但也不失理智。这回孤注一掷,必是情况突变。再者说……”
他蓦地抬头,看着司空幸:“张大人来南俊前,可曾叮嘱过什么?”
司空幸闻此言,不由怔住。
张大人是丞相张三合,他早年不过是个布衣粗人,因难得遇机会才路官运亨通,被封为丞相。张三合懂得不多,对景轩景枫兄弟,却有授业之恩。因景枫在宫里孤立无援,张三合将他视为己出,百般看顾。
司空幸晓得张大人对景枫偏袒,是以,张三合虽有话带给云沉雅,他却并未传达。
可如今云沉雅问起,他却瞒不住了。
云尾巴狼见司空幸眸色闪烁,顷刻沉了张脸:“什么话,说!”
司空幸犹疑下,道:“张大人请……请大皇子迅速解决手头上事,回永京救二皇子……否则、否则……”
“救枫儿?!”云沉雅愣,倏然从椅子上站起,“说清楚!”
“张大人说,此番军兵力不敌窝阔,二皇子此番兵行险招,若能等到援军且能撑过去,若等不到援军……”
“怎可能等不到援军?!莫绍跟莫子谦都废了吗?!”云沉雅勃然大怒。
然而此话出,他蓦地僵住,“还是说……莫家父子有问题?”
司空幸道:“张大人只是怀疑,并未……并未做出定论。”
“这话……”云沉雅捏了捏额角,平静问道,“这话为何不早与我提。”
司空幸不言。
云沉雅冷笑两声:“是担心若搁下手头上事回永京,届时他英景枫若反将军,非但会失了天下,更可能会失了性命。”
司空幸咬了咬牙,索性直言:“属下跟随大皇子良久,不得不说大皇子对二皇子虽面上不悦,但私心里却十分纵容谦让。属下知道此番二皇子出事,大皇子必会相救。但如若这是阴谋,大皇子为此、为此付出代价实在太大!”
若平日里,司空幸这般质疑英景枫,定不会招来云尾巴狼好脸色。可今天他这番话说完,云沉雅默了良久,只笑了下。
他步至窗前,抬起头。天上轮明月再过几日就圆了。虽是众星拱月大皇子,可中秋佳节,他只真正过了一次。那时年纪很小,白日比武时,景枫失手伤了他。夜里,小小景枫便捎来两壶桂花酿,别扭请他喝。那年,两兄弟对着八月十五月,说了不少话,喝了个酩酊大醉。生平头回醉酒,生平头遭畅快。
“父皇肩负江山,凡事需以社稷为重。枫儿嘛……这种时候,我不救他,便没人救他。”良久,云沉雅说。绝世五官,清淡笑。
“不在乎皇位,可身上却有担当。但最近在想,人活着,总要有个意义不是。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得失去了初衷,那便太没趣了。”
“大公子……”
云沉雅笑道:“我好闲散,担当之余,乐得个自在恣意便好。可江山却是与枫儿共同责任,他为保江山出生入死,我又如何能置身事外。”喉结上下动了动,云沉雅低声道,“联兵符事,做个了结吧……”
司空幸心中沉。他抬头看着云沉雅侧脸。依旧云淡风轻神色,可却有丝丝入骨寥落。司空幸道:“大公子切莫忧心。”
云沉雅又笑:“如何说忧心?”
“大公子……从不与人说这许多心里话。”
云沉雅这才愣住了。夜风忽来,轻扬起额发,双眸有些迷离。“嗯,有点忧心。”他道,“忧心那小傻妞……”
“真怕会,真怕会对不起……”他仰起头,吸了口气,“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舒棠将攒着铜板匀了出来,又破天荒地问爹讨了十两银子。第二日,买了块好锦缎,牙白色泽风清月凉,说要亲手为云官人做衣裳,合在嫁妆里起给他。
三两日后,舒三易凑去瞧那缎子,啧啧称叹,说闺女儿真舍得花银子,咱父女俩辈子也没穿过这等好衣裳。
舒棠脸赧然,嘿嘿地笑:“下回攒银两买衣料,铁定给爹爹买最好。”
舒三易调侃说嫁出去女儿泼出去水。
舒棠又尴尬,看天色迟缓,觉得时日久长,就说:“也不知云官人最近怎样了。”
这天是中秋前夜,八月十四。
云尾巴狼悠闲逛到唐玉屋前,见门敞开,便用折扇敲敲门柱,道:“准备好了?”
唐玉本是背他而坐。听得此言,起身回头:“嗯,明日未时,清香苑。”想了想,他又问,“要去引开方亦飞,到底有什么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