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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取眼前人_梁心【完结】(23)

  柳鸣风大腿上的口诀字小,但两腿加起来也约莫有十一、二排,她是如何熬过刺字之痛的?“你怎么会把灭神赋剌在这里?”

  柳鸣风误会了。“我无意冒犯灭神赋,只是想到把灭神赋刺在身上的人不可能只有我一个,所以我才请我娘刺在我大腿内侧。”

  关释爵震撼不已,当年她才几岁娃儿,就要在担忧害怕中自立自强,咬着牙承受不是她年纪该有的压力与威胁。

  她撑着不哭的样子痛了关释爵的心,他吹熄烛火,房内仅剩一丝由窗外透进的橘光,但起不了什么作用。

  柳鸣风还不知道他下一步想做什么,颤巍巍地撑起身子,想卷喜被覆体,随即一具充满男性体热的昂藏身躯便覆了上来,小心翼翼地啄吻着她的眼眉、鼻头、唇角,最后在她尚未由震惊当中回复的微张小嘴上,烙下炽人的热吻。

  “今日大喜,我们都别谈灭神赋。我们做回一夜的淮哥哥、一夜的小鸣鸣。”

  他怎么能放任她作践自己?又岂能放任自己对她一再伤害?偏偏他们已经回不到童年那段两小无猜的美好时光。

  那个爱哭又爱撒娇的小鸣鸣、那个见不得她掉一滴眼泪,对她的要求总是无可奈何的晏淮,已经离得好远好远了。

  但,至少在这一夜,人生最重要的夜晚,放过他们一回吧。

  柳鸣风闻言,像遭人点了穴一样,久久才得以回神。做回一夜的小鸣鸣,总是盼望着淮哥哥的小鸣鸣,眼里只有淮哥哥的小鸣鸣,念着想着的全是淮哥哥的小鸣鸣……

  他背后又有什么阴谋吗?

  她实在怕了,但是……这条件好诱人。如果他也做回淮哥哥,他们之间没有恨也没有怨,多好呀……

  “鸣鸣,你还记得我做给你的那支红笛吧?”

  “……嗯,还在我这儿,都忘了放回去。”别以为她什么东西不取,只拿了红笛,就以为她对此物有特别的意念,就算有,现在还敢萌起吗?

  关释爵翻了个身,让柳鸣风躺在他的胸膛上。

  “你还记得这红笛怎么来的吗?”

  “我摔下井,跌破相,你削来哄我的。”她小心翼翼,如临大敌,就怕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就教她使尽力气砌迭起来的墙应声倒塌,像似泥做的。

  “呵,你果然忘了。”他苦笑一声,缓缓吟起一首南方小调,如在静湖撑船吹风,见朝阳破晓的期待。

  这首曲子她有印象,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忘了许多过去的事,如果他一一提起,她哪里防得住?

  “以前的事我忘得差不多了,大概是不重要,我才不会放在心上吧。”

  “确实不怎么重要,不过……呵,风水当真轮流转,当初是我不放在心上,现在是我紧攒着不放。”

  关释爵轻笑一声。命运哪肯给他好过?能在洞房花烛夜里拥着心爱的姑娘,莫不是此生最美的风景,然而横在他与鸣鸣之间的却是悬崖峭壁,难以横跨,只能借由过往情事让她明白他并非无心之人,就算关释爵所作所为已经不得她的认可,至少让她知道晏淮对她的一切都是出自真心。

  “我曾经在晏宅后山以竹笛吹奏方才那首曲子,你想学,我不肯教,因为我说我想与未来妻子一道吹奏,再削支笛子,涂上红漆送给她当定情礼物……”

  “这曲子我不能教你,这首,只有我未来的妻子能学,才能与我一道儿合鸣至白首。”

  淮哥哥以笛在掌心打着节奏,傲视山下家宅的模样,仿佛像个她构不到的大人,身旁像多了个娇媚的女子轻倚着他的肩头,一起觐看属于两人的天下,那幅幸福的画面,好像她是多余的。

  “你……你削支红笛给我吧,你这辈子不可能只做一支笛子吧?”好难过,可她不想哭,一哭就真的输给淮哥哥身边那名未来的晏家夫人了。如果她不改掉一遇见小事就哭的个性,一辈子都别想站到淮哥哥身边,一起合鸣至白首。

  她想出来的晏家夫人还只是道白糊糊的影子,她要变成晏家夫人,她要当淮哥哥的妻子!

  所以,她要先把红笛拿到手,先把定情物拿下来!

  淮哥哥摇摇头。“啧啧啧,我这辈子确实不可能只做一支笛子,只是,红笛我只做一个,只做给我最重要的人,以后,你就让你夫婿为你做一支吧。”

  “不要,我只要淮哥哥的,我只要淮哥哥的……”说不哭,还是哭了。小鸣鸣泪崩摇头,晃着淮哥哥的衣袖不放,就是想讨个最重要的人身边的位置。

  过去情景自然而然地跃入她的脑海,她没忘,只是搁在脑中最不起眼的角落,封住了,蒙尘了。

  “我以前还真任性,多亏你忍受得住。”有了支红笛又如何?曲她不会,也不可能跟他合鸣至白首……

  “其实我是骗你的。”

  “啊?!”柳鸣风下意识惊呼,随即捣住了小嘴。难道方才的画面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吗?

  “那首曲子是我胡乱吹出来的,怎么教你?看你眼里闪烁的期待,就想逗逗你,没想到你真的相信我的话。”

  那时的鸣鸣真的好可爱,总是跟着他淮哥哥长、淮哥哥短。

  “……看来我到现在还是学不了乖。”相信别人的下场,似乎不怎么好过。

  第8章(2)

  关释爵怎么会不清楚她意指什么?他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像哄着一名闹脾气的娃儿。

  “因为你信,深信不疑,所以我也重新看待这件事情,花了几天的时间把我胡乱吹奏的曲子编造完整。”

  他不像鸣鸣生过病,很多事都记不清,而是受到父亲承诺的拘束,解套了才知道当年他对鸣鸣不是没有想法。“你知道我为什么挑在你落井受伤时送你红笛吗?”

  “……我爹要求的吧。”她受伤后不吃不喝,血止了动没几下又沁血,若她向父亲提过红笛的事,想必为了哄她开心,父亲腰弯得再低,都会替她求来。

  “错了。”关释爵以指拨开她覆额的秀发,描绘着她类似蝴蝶的伤疤。“你跌破了相,但你爹跟你娘从你打井里拉出来、血流不止起,就开始担心你日后找不到好婆家,你明明哭惨了、疼极了,他们先给你的不是安慰,

  而是无止尽的责怪与担忧。我没跟上去看你的情形如何,而是赶着回头做竹笛上漆。”

  他停了一会儿,轻抚在她额上的手却未停止动作,带来的麻痒久了也吃不消。柳鸣风按上他的手指,意外让她的小脸落入他厚实的掌心,嘴角还吻上他的手腕。

  她害羞,却无任何推拒,这时候,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好。

  关释爵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只小蝴蝶总算是停上他的掌心了,但不知为何,却比过往在他身边翩然飞舞时距离更远、更加扑朔迷离。

  “我送你笛子,不是为了要哄你,让你不哭,而是要告诉你,我已经把你定下,别怕找不到好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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