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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者为王_落落【2部完结】(87)

  当然,看看眼下出版市场里对诗歌的异常冷淡——连第四房姨太太生的孩子也会比它多点关照,就知道什么都在改变。

  于是我也一样,“对方那个女孩”——不知该“谢天谢地”还是“放我一马”,三十岁照样被称作“男孩”“女孩”也算是一种扭曲的现状——“是个女白领,父母都退休了,过去都是知识分子,家境可以的,有房有车,她不算高也不算很矮,长得还是挺不错的”。不到五十字,就已经是我了。不需要有任何其他附加,这就是我此刻在世界上的模样了。

  “你也不必太苛刻了,难道以后相亲都要先准备上一本自传吗,里面详细描述你‘内心的清澈或荒芜’‘你对人世的亲近和厌恶’?!——拜托!现代人都很忙的,下班时间看看地铁上的低劣广告就很满足,没人对你的内心世界感到好奇,甩张照片上来,不要PS的,露腿露额头的就差不多了。”忘了什么时候,当时我在网络上用匿名与人进行相关的谈论时,或许是因为彼此隐藏了真面目,所以总能收到一些毫不客气的留言。

  我一阵哑然,随即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回击的论点。

  不必我用“家庭成员”“家境”“所住地是城市的中心还是郊区”“父母是什么学历”“退休没”“退休前从事什么工作”“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兄弟姐妹里是不是有高官”“还是有病患,病患是肺癌还是鸡眼”——不必我用到任何一个标签去形容的人。

  他属于“情绪”“冲动”“幻想”“无凭无据的疯狂”。

  又恰恰因为这一点,我总是,我永远看不到那个既腐朽又必须的词语,看不到有可能出现在我和马赛之间,这个腐朽而必须的词语叫“未来”。

  从航站楼的卫生间里走出,航班登机信息已经显示在了屏幕上,两三个急性子的人站成了小小的队伍,我用目光找到马赛,他手指捏在眉心,想要揉散疲惫的皱褶,可很快地便和我的目光对视,他的眼睛告诉我那杯最初滚烫的水此刻依然没有完全失温,被我心血来潮投下的那片叶瓣,尚且能够被煮出迷蒙的香味。

  行程,住宿的方式和地址,全都没有最终决定,这当然要感谢银联卡和“全球通漫游服务”许诺自己可提供的多种服务,解决每个客人的后顾之忧,也要感谢我这几年来的工作成果,能够使我不受捉襟见肘的经济限制,导致最后只能在周边城市围观一些基本被摘秃的李树杏树啥的。

  可“私奔”毕竟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即便发生于真实,却照样维持戏剧性,绝不输给电视或小说的词语。那么现在应该突然冷汗直冒地考虑自己有没有带上最好看的那几套内衣呢,我该不会衰神附体地,行李里还装着那只因为被染色而毁容成阴阳眼的胸罩吧。

  “登机牌在哪个柜台办理?”我问他。

  “应该是——D。是D。”

  我们提着行李走到航空公司柜台前,柜台人员在电脑上噼噼啪啪敲了半天,长度估计快赶上半幅长篇小说,最后惹得我忍不住伸长脖子想去看个究竟,就在这时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这个航班的座位已经满了。只有最有一个位置,没有两个……”

  “乘飞机难道不是一人一座吗,票也买了,怎么会没位置呢?”我困惑极了。

  “偶尔是有这种可能发生的。您可以选择退票或者改签。”

  “改签的话,下一个航班是几点呢?”马赛插话进来问。

  “我刚才看了下,下一个航班是今天晚上八点四十的。”

  “……得等晚上吗?”

  “要么我也一起换好了。”

  “别闹了,你中午一到厦门就有工作啊。”我又把求助的信号发给柜台小姐,“可我还是不明白。”

  “因为经常会出现旅客订票后并未购买客票,或购买客票后在不通知航空公司的情况下放弃旅行,从而造成航班座位虚耗,所以航空公司会选择一部分航班进行适当的超售。”柜台小姐念着让我无言以对的一串经,坦荡荡地摆出了即便我之后撒泼打滚,也没有办法上这班飞机的大无畏姿态。

  “……那……”我朝马赛看看,“算了,我就改签好了。你先过去吧。”

  “你没关系吗?”

  “有什么关系呢。晚点到罢了。没关系的。”

  “真的不要紧么?”

  “不要紧啦……行你先赶紧把登机牌领了吧,省得晚一分钟连你也上不去——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行吧……”

  “快点,真的,你要是赶不上,到时候变成我的责任了。”我拍拍他,“我在附近的咖啡室里睡一会儿就好。”

  “那晚上见。”

  “晚上见。”我宽慰他,“别一脸忧心忡忡的,我又不是笨蛋,这点小变动算什么呢。我对得起我名片上的抬头么。”

  他莞尔了:“也好。‘不走寻常路’。”没有等我接口,他突然说:“今天是我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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