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远的事情,他确实记不大清了。
绥晩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事情,问他:“如果我们要走出去,得花多长时间?”
兰雪辞沉思片刻,淡淡道:“以阿沥的身手,迄今为止他都没闯过这里的所有阵法。”
他如今也就只能和竹沥的身手相当,甚至还及不上,因为他如今只有浅薄内力残存,论轻功他是远远及不上竹沥的。
“啊?”
绥晩不是没听出他把自己和竹沥相当的言外之意,竹沥的身手有这么差的嘛?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竹沥也和她一样。他自幼便不喜欢学习,不管是学武还是学医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隔天就找个借口偷偷闲,学得极不认真,武功因此也就学了个半吊子,轻功也是为了逃跑躲避惩罚长期练出来的。至于那一身医术,还是兰雪辞一日复一日让他抄写医书逼出来的。
即便竹沥的内力、轻功都比他好,两人若要真分个高低,竹沥也不一定能赢过他。毕竟竹沥那三脚猫的功夫,对于身经百战的兰雪辞来说,确实有些上不了台面。
“那还有人走出过这里吗?”她问。
兰雪辞自然知道她问的是除他之外的人,他想了想,道:“三七和空青曾经花了一月工夫。”
“……”他如今的身手远及不上三七和空青,那他们两人至少要在这里待上一月……哦,他如今和竹沥的身手相当,还不一定能走出这里。
不,他都说了这里有很多阵法,定然是要破阵的。所以,竹沥走不出去应该只是人蠢的原因,绝对和武功身手没多大关系。而且,他既然曾经走出过这里,定然是知晓如何破阵的。
少女双眸都眯成了星星眼,她满怀期待地看着他,道:“兰师兄,我们应该很快就可以出去的吧?”
兰雪辞好半晌没吭声。
她安慰道:“你如今身手不如从前,花上个几日也是不妨事的。”大不了就是饿上个几日的问题,她还是撑得住的。
兰雪辞依然一言不发。
绥晩暗自安慰自己他就是这性子,她是信得过他的,于是她转了话题道:“我们要往前走吗?”
“嗯。”他低低应了声。
绥晩终于幽幽舒口气,问他:“我们要往哪个方向走?”这里委实太暗,她完全看不清路。
“跟着我即可。”
话音一落,绥晩立即上前摸索到他的手,紧紧拽着道:“兰师兄,你别扔下我。这里太黑了,我有点怕。”
她似乎还不放心,空着的另一只手也紧紧抱上了他的手臂。
兰雪辞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抚道:“我一直都在。”
言罢,他回握着手中的小手,又紧了紧。
绥晩那颗摇摇晃晃的心终于安定了不少,须臾,她的手指抠了抠他的手背。兰雪辞不知她又要做什么,只得微微松了手。
她的手一点一点挪动,五指缓缓并入他的指缝间,十指紧扣。她终于满意地点头,这才真正地完全安下了心。
兰雪辞微微瞥她一眼,她晃了晃手,甜甜笑道:“兰师兄。”
他到底没放手,任由她去了。
须臾,两人走了一段距离,昏暗的四周墙壁之上开始出现明明灭灭的烛火,影影绰绰地浮动着。
绥晩紧了紧抱着他手臂的手,问道:“兰师兄,我们到哪了?这里是有什么机关阵法吗?”
“从有光亮之处起我们便入了阵。”他道。
“什么阵?”她问道,心里害怕不已,因为四周实在静得诡异。
兰雪辞的目光缓缓落在墙壁浮动的烛影上,顿了一瞬,薄唇轻启:“幻阵。”
七星他们犯了错,兰雪辞向来很少把人放在这里历练。因为幻阵是暗阁之内最容易的阵,只有当他们心性不定时,他才会将人扔这此处磨炼一番。
绥晩却是不知道这些的,一听到这名字还以为是什么很厉害的阵法,不由得紧张道:“那……那我们怎么办?”
他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他道:“什么都别想。”
无欲,无求,无念,无想,方可安然度过此阵。
第84章
绥晩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下坠,她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种奇怪困境,久久而不得挣脱。
她的视线渐渐明,她看着眼前熟悉的府邸,她困惑地皱了皱眉,这是容府?她回了浔月?
府门口的侍卫恭敬地守在两边,直到她走进去也没有偏移半分视线,仿佛完全没有看见她这个人般。
她怀着好奇轻车熟路地走到了梨院,她突然就觉得口干舌燥,心口处更是连连直跳,她不禁在想,辞之会在这里吗?
她走到书房,沿着窗口望去,屋里案桌后站着的男子一袭蓝衣清雅幽淡,他微微低着头,执着狼毫笔在纸上挥洒自如。
须臾,他似乎察觉到窗口处的异样,搁置了笔,微微抬眸向她看来。男子面容清冷逸然,果不其然就是容砚。
“辞之……”她喃喃念道。
容砚看着她没有说话,反而微微蹙起了眉。
明明还是那张相同的脸,明明还是那副淡然无波的神情,可为什么她突然觉着这张脸有些陌生,这样的他让她觉着陌生不已,他好像就有些不是她的辞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