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画面骤然一转,她回到了自己的清芷殿。
殿中央站着的蓝衣男子身长如玉,背挺如青松。沿着他的目光看去,殿堂之上坐着一个浅衣少女。少女面容娇俏,模样可人,可是她本该浪漫天真的年纪此刻脸上却布满了郁郁与悲戚。
那是一种怎样的神情?痛苦?爱而不得?她对殿中的那个男子爱而不得?
男子背对着她,她看不到那个男子的相貌,可那个少女……那张脸……分明就是她自己的脸!
此时,她惊诧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呈透明状,而她竟然悬浮在半空中。
这是怎么回事?
而后,她清晰地听到殿堂之上的少女说道:“辞之,你真的不后悔吗?”
辞之?
她飘过去,终于看清了那个男子的脸。公子清雅出尘,气质淡冷如莲,一双墨眸透着幽冷清寒之色,他道:“不悔。”
闻言,坐着的少女突然仰天大笑:“好一个不悔!好一个不悔!好一个容辞之!”
少女顿时收起笑容,露出异常冰冷的神情,她沉声道:“容砚,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治你的罪!”
那个名叫容砚的男子淡淡说道:“臣不敢。”
少女倏而面色一变,双目含泪地看着他道:“辞之,我们回不去了吗?你一定要娶她吗?”
男子毫不犹豫地回道:“是。”
少女抱着脑袋痛苦不已,喃喃道:“为什么要这样?辞之,我们不该走到这一步的。你不爱我吗?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少女痛吼出声。
而后,绥晩听到殿中的男子冷冰地说道:“不爱,我从未爱过你。”
她看着那个和她长得一样的少女面容痛苦得扭曲到了一起,看着那个男子冷若冰霜的神情,她的心为何也会突然感到一痛。
他们是谁?那个少女是谁?那个叫容砚的男子是谁?她又是谁?这里到底是哪里?她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绥晩觉着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画面便陡然一变。她来到了一座喜气洋洋的红堂,四周红绸遍布,屋里屋外喇叭唢呐声声悦耳,宾客满堂。
先前殿中的那个男子红袍加身立于大堂中央,他手执红绸,红绸另一端牵着的是一个覆着喜帕的妙龄女子,她也同样着着一身大红喜裙。
两人这是在拜堂?!
司仪高声道:“吉时到!一拜天地!”
两人正欲低头,堂下传来少女的一声大喝:“慢着!”
绥晩便看见那个和她长得一样的少女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少女捂着胸口,一脸悲痛欲绝地指着新娘道:“辞之,你当真要娶她?”
“是。”男子的话掷地有声。
少女仍然不死心地问:“你当真一点都不爱我?”
“是。”
话落,少女眸中的希望终于一点一点破灭,脸上的泪水止不住地肆意流淌,那种绝望连绥晩都看得真切。
男子仿佛没看到少女脸上的绝望一般,甚为绝情地道:“公主若是真心祝福可以留下观礼,如若不然,还请公主自行离开。”
少女悲切的单薄身影与这里的喜悦格格不入,绥晩似乎在少女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仿佛那个少女就是她一般。
她只觉着自己的胸口传来密密麻麻的搐痛,她捂着胸口颤抖着跪了下来。再抬头之际,身边人声嘈杂,而那个原本正欲拜堂的红衣男子正冰冷地看着自己。
他能看到她?
她低头一看,自己不知何时竟然穿着和方才那个少女一样的衣服,她变成了那个少女?
她的手中拿着一把沾血的匕首,鲜血正沿着刀背一滴一滴滚落在地。地面之上躺着的是方才的新娘,新娘腹部的血窟正源源不断地流着鲜血,而人早已倒在血泊之中没了生机。
这是……她杀了人?
她赶紧扔掉带血的匕首,可手心处却遍布了擦不掉的血迹,鲜血淋淋。
脖上骤然一痛,男子的眸中皆是杀气,他毫不留情地掐着她的脖子,寒声道:“公主杀人也得偿命!”
“不……”她拼命想摇头解释,可咽喉处的窒息让她连连透不过气来。
“杀妻之仇,不共戴天!”他看她的眸中皆是冰寒。
“我……我没有杀……”
“宫攸宁,即便天下女子尽殒,我容砚此生来生甚至生生世世都不会娶你。”他一脸嫌恶地甩开手,起身,冷声吩咐道,“来人,送公主回宫。”
“是。”
话落,立即有侍卫围了上来,“公主,请!”
她对他的背影大吼:“你为什么不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人!”
男子冷漠地负手离去,至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看她一眼。
绥晩这才明白,为何她会和那个少女相貌相同,为何她也能感同身受到她的痛楚,原来她就是她,她们一直都是同一人。
周围尽是指指点点的目光,她恍若失了魂般垂下了头,目光黯淡空洞,喃喃念道:“我没有……可你从来不信我……”
少女的眼角缓缓就流下一滴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