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怕什么?”
“我……”
有一瞬,她似乎看到了父亲临终前那难以割舍的目光,和母亲伤心欲绝的面容。
她再次摇摇头。她不要那种未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就不能是简单的“同居关系”?
“为什么?”她痛心地望着他,“为什么我们之间不能是单纯的肉体关系?为什么你非要让我们之间扯上复杂的感情?”
邵帅愕然地望着她。
“我不会爱人,也不想爱上什么人。我负担不起。”艾怒丽摇着头低喃,“我……很抱歉,我不能……”她凄然一笑,“我告诉过你,我是爱无能。”
他凝视着她,目光中渐渐浓郁的温柔几乎要融化了她。
“你不是爱无能。”他拥紧她,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安慰地轻摇着,“你只是对前途没有信心。对我没有信心。不过,没关系。我有信心就好。”
他推开她一点,让她看着他的脸。
“我不会要求你什么。如果你只满足于这种单纯的同居关系,那……我也会接受。只有一条,”他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不许把我关在你心门之外。我不强求你回报我什么,只要你愿意让我陪着你。”
艾怒丽眨眨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
“如果你只愿意付出这么多,那我就只要这么多。只有一个条件:不许有别人。”他重申着。
“可、可可可……可是,为什么?”艾怒丽结巴着。
“为什么?”邵帅苦笑,“谁让我爱上一只鸵鸟呢。”
“为……为为为、为什么是我?”
“谁知道?”邵帅耸耸肩,“我只知道看着你喝醉,看着你想爱人又不敢爱时,我会有一种心疼的感觉。”他抬起她的下巴,“我能怎么办?只能顺着你,你愿意给我什么,我就接受什么。”
看他说得像个小媳妇,艾怒丽忍不住笑了起来。
“哇哦!”
她轻呼。竟然真的有人愿意只做情人,不要求太多。今晚做梦时,她是不是该偷笑?
烤箱响了。
邵帅看到艾怒丽奇怪地愣在烤箱前,便走了过去。
“怎么?又失败了?”
艾怒丽转过身来,手里捧着一只雪白可爱的奶酪蛋糕。
“成功了。”她低头看看蛋糕,又抬头看看他,“居然成功了。”
“不好吗?”邵帅接过蛋糕,那香味勾得人垂涎欲滴。
“可是,”艾怒丽茫然地跟在他的身后,“以前的做法跟今天一样啊,为什么那些都失败了,这个却成功了?”
他切下一块品尝着,不禁惬意地眯起眼。
“唔,好吃。”他看着蛋糕,得意地一笑。“可能是因为有我在这里。”
第十八幕 甜蜜的负担
时间:十月十三日星期五
地点:艾怒丽家
艾怒丽还是没有找到勇气向姑妈坦白“丑男”的事。
可是,就算躲过了今天,明天该怎么办?
中午一起用餐时,邵帅倒是出了个主意。他说明天去姑妈家,他可以暗示姑妈,说她在外面有人了,只是暂时不想公开。
艾怒丽白了他一眼。
显然,他并不了解姑妈。姑妈是那种传统型的中国女性,在她眼里,孩子对长辈是不该有任何秘密存在的。
邵帅笑,说明明有个现成的挡箭牌在这里她不敢用,挨骂也是活该。
艾怒丽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想到“借用”这个“现成的挡箭牌”的后果,她还真是有点动心。
可是,她好不容易才让自己接受了她也爱着他的事实,这个事实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个敏感的伤口,暂时还经不得碰触。如果现在就将他们之间的“新关系”公布于众,这无异于是将自己暴露在刀剑之下——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几乎不需要想像,她就能看到姑妈和众家姐妹将她“剥”得体无完肤、鲜血淋漓的惨状……
更何况,她自己都还不知道该拿这种“新关系”怎么办。
晚上邵帅有应酬。
没人在耳边提醒明天该怎么办,她便理所当然地继续做着她的鸵鸟。
只是,面对这一室的清冷,艾怒丽竟然感觉有点不适应。
令她觉得奇怪的是,邵帅不在的那两年,她的夜晚也都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度过的。只是,那时好象并没有这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艾怒丽缩在沙发上,一边无聊地按着电视遥控器,一边密切地注意着时钟。九点四十七分,楼下终于传来熟悉的汽车引擎声。
她几乎想要冲下楼去。
为了克制住这种冲动,她抱起抱枕翻身趴在沙发上——却又忍不住伸长脖子去看紧闭的大门。
漫长的几分钟后,门口响起钥匙的声音。
自从前天将备用钥匙“暂借”给邵帅锁门后,艾怒丽便再没见过它们。
开门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玄关处。
“回来啦。”艾怒丽装作很随意地招呼着。
“嗯。”
邵帅也很随意地应着。一边顺手放下公文包,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
她惊讶地望着那双拖鞋。他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她竟然不知道。
看着他以似乎已经这么做了一辈子的熟稔换着鞋,艾怒丽的心头滚过一阵异样的感觉。她觉得这幅画面她似乎也已经看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