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文攸同双唇微张,面色潮红,两眼迷离地望着虚空的某一点。更让她起疑的,是他那突然变得轻浅而急促的呼吸。
他动了一下,然后,一切“秘密”就这么全都暴露在她的眼前。
李斯洛抬抬眉,不知道该因此感觉难堪还是该觉得荣幸。最后,她觉得她应该觉得荣幸。她仰起头,假装没有注意到那个“秘密”。然而,她那丰富的想像力却在此时变得活跃起来。
这是他对她感兴趣的一个铁证。李斯洛望着天际悠悠的白云,唇角露出一丝微笑。她想像着她大着胆子,在这天高地远的地方,任着性子去做那些她一直想做,却找不到机会做的事情……
文攸同又动了一下。
她垂下眼帘,目光不由自主地又溜向那个“铁证”。
好一个壮观的“铁证”。
李斯洛虽然未经人事,却也不是个天真无知的女孩——在现今这个资讯发达的年代,估计也很难找到那种“一尘不染”的人——她弯起嘴角,又做了一个鬼脸。
等她察觉到异样抬起眼时,正与文攸同那谴责目光撞在一处。她眨眨眼,套上平静的面具。
“很壮观。”她道。
文攸同那黝黑的脸颊透出一丝尴尬的红光。
“你该尖叫着跳开。”
他故作镇静地放开她的脚。
“为什么?”她故意又瞄了一眼“铁证”,抬眉笑道:“因为你的生理反应?”
她的表现不禁让文攸同吃了一惊。他立刻断定,她应该是个情场老手。
这实在与她那清纯的气质不合。
不过,似乎从认识她的那一秒起,他对她的感觉就没有对过。
而知道她也是“游戏中人”,竟让他心头滚过一阵混乱。他发现他既有些窃喜,同时又隐隐有些懊恼——他还发现,自从认识她之后,他便一直处于这种几种矛盾情绪参杂并存的状态之中。
“也许,我会吃了你。”
他眯起眼,意带威胁地抚过她的脚腕。
“这是提议还是警告?”
李斯洛轻佻地动动脚趾。她本来打算用脚去碰那个“铁证”的,到底还是缺乏了一点勇气。
“也许,我不介意被你吃掉。”她哑声笑道。
文攸同的眼眸一沉。这是在向他发出邀请吗?
他正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回答,李斯洛收回脚,拿起鞋袜穿上,一边笑道:“不过,我想我可能并不对你的胃口。”
她站起身,掸掸身上的土,“你早在八百年前就在我们之间划下了界线。”
文攸同一愣,他“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经忘记了那条界线。
李斯洛活动了一下腿脚,感觉果然轻松了好多。
“谢谢你。”她展眉一笑,转身拿起背包。“我觉得我应该可以对付着爬过这座山了。”
文攸默默站起身,抬头看看天色,又将背包从她肩头拿下来。
“明智的做法应该是下山。”
李斯洛不禁挑起眉,她以为他不会再提了呢。
“如果你要下山,请便。但请再派个向导过来。”
她抢过背包,抬腿准备继续前进。
文攸同并没有阻止她,只是静静地说了一句:“那是下山的路。”
李斯洛一窒,不由尴尬地站住。
他望了她一眼,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干粮递给她。
“中午了,吃些东西再走。”
十
吃完午饭,文攸同掏出那把曾经用来削香肠的丛林刀砍下一段树枝,给李斯洛做了一根登山杖。
“过了这凉亭,前面就是真正的荒郊野岭。有些地方没路,你小心点。”
他将手杖递给李斯洛,转身打开她的包。
李斯洛看着他将帐篷等重物都系到自己的背包上,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虽然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却从小就习惯了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还不习惯这般被人照顾着——特别是,被这个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不想照顾她的“维京海盗”照顾着。
文攸同从她的包里掏出一顶丑陋的灰蓝色棒球帽,不禁皱起眉。临出门时,他从柜台后摸出这顶帽子交给她,但她嫌它丑,故意塞在包里一直没有戴。
他看看前方在太阳下泛着白光的山峦,站起身,将帽子合在她的头上。
李斯洛摸摸帽檐,几乎本能地想要摘掉它。
文攸同抱起双臂,警告地半眯起眼眸。
原本,就算只为了要看看他那不悦的表情,李斯洛也打算“抗旨”的。但一想到刚才那条险些撞上脑门的蠕虫,她只得撇撇嘴角,放弃反抗。
控制狂。
她在他的协助下背起背包,无声地嘀咕着。
女人,总是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文攸同一边帮她背上背包,一边批判地扬起眉梢。
走出凉亭没多久,果然如文攸同所预料的那样,前方没了路。
上一次走过这条路时还是春天。短短几个月,小径便被野草盖住。
文攸同一边拿着丛林刀开道,一边自我检讨着。他发现他这折腾李斯洛的计划同时也在折腾着自己。从生理和心理两方面折腾着他。
李斯洛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每当他一停顿,她总要心不在焉地撞上他。而每一个意料之外的肢体接触都让他的神经紧绷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