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在必得?
呵呵,走着瞧。
……
回到芷茴苑,祁欢在太傅人偶的脑门戳了一排大钢针,郁结地爬床睡觉。
别苑避暑的日子悠然轻松。
一直到日暮西沉,傅予湛才踩着点过来督促她读书。
走到芷茴苑,就看见良言捧着脸蹲坐在紧闭的房门前发呆。
傅予湛见怪不怪,走上前去,问道:“她又怎么了?”
良言回过神,忙站起来行礼:“太傅。”
“公主她……”她支吾了下,按照祁欢教她的那样说道:“日间回来后,陛下气不过,又折回去找大人您。碰巧遇见丰宁公主,两人大吵了一架,回来后陛下就心口疼,喝了药也不怎么见好。”
傅予湛眉头蹙起:“叫周礼来看过了?”
良言摇摇头:“陛下不肯叫人来呢。”
“胡闹。”
傅予湛冷着脸推门进去,廊下的烛火透进黑漆漆的屋子,照见歪在榻边的那抹身影。
刚迈进一步,祁欢反手就将手边一个东西扔过来,声音低哑无力:“出去!”
傅予湛侧身避开,目光往地上那个形状诡异的小人上扫了一眼,不由一顿。
人偶脑门的位置,赫然画着一只奇丑无比的乌龟,旁边手书三字:“傅予湛”。
傅予湛:“……”
人偶的布料上已经孔迹斑斑,显然遭受了长久非人的虐待。
傅予湛沉默了许久,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总归是气不起来了。
他将人偶拾起来,走到床榻旁,随手将人偶放在脚踏上:“气成这个样子?”
祁欢背对着他蜷着,如蚕蛹一般一点一点往床榻那一头挪过去,如瀑的长发在身后蜿蜒铺展开。
“你跟你的丰宁妹妹甜甜蜜蜜私会去吧,她正值新寡,可怜得很,我们太傅大人不要排排站的名门闺女,就喜欢当年爱你爱得轰轰烈烈的旧情人。你放心,朕很开明……”
连珠炮似的话骤然卡在喉咙里。
傅予湛伸出手,像那些豢养家宠的巨贾一般,一下一下抚着她浓密的长发,不急不躁道:“长乐。”
祁欢一顿,编排好的阴阳怪气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平复了一会儿,她转过来,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她跟你说什么了?”
傅予湛却并不看她,垂着眸:“不过那些陈年旧事,不值一提。”
“哦。”
祁欢眼里的光暗下去。
她坐起来,就着廊外暗淡的烛光慢吞吞收拢散乱的长发,阴影打在她的半边脸上,多了几丝不明的意味。
她拢着发丝,缓缓道:“我刚刚,梦见槿兰了。”
傅予湛一怔,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谁,别开目光:“梦她做什么。”
“不知道啊,就看见她半张溅着血的脸,幽幽地看着我,问我为何要害她。”
说着,祁欢捂着胸口低低咳嗽了两声。
这人一贯活蹦乱跳,也只有每回发病才能见到这药罐子的一面了。
傅予湛心间掠过一丝淡淡的不适。
他拧着眉,扯过一旁的单被从两边将她裹住:“不是恨不得将窗户纸糊上么,这会儿提起做什么。”
祁欢双手撑着床板,仰头往他跟前凑了一点,探究道:“只是忽然好奇,如果再来一回,祁凝和我,你会帮谁?”
屋内光影微晃。两人挨得很近,远超寻常帝王与臣子之间的距离,然而双方都不觉得有何不妥。
傅予湛看着面前这双在黑暗中盈盈发亮的眸子,忽然就将她同四年前的“槿兰”重合起来。
第19章
熹平四年,祁国攻退滋扰不断的伊兰,西面四座城环成一座固若金汤的防线。
宣景帝甚悦,大赦天下。
时任大理寺卿的朱毅却是忙得晕头转向,瘫软在案前:“天下大赦,老子为什么一点都不快乐!呜呜呜呜呜心里苦啊!”
副手站在一旁跟着心酸地抹抹袖子:“可不是。咱们牢里关的是些什么人?那都是穷凶极恶的悍匪,这大赦,到底是怎么一个赦法?”
大理寺卿同他执手相看泪眼,抱作一团嘤嘤哭泣。
哭到伤心处,门房忽然来报:“大人!首辅来了!”
朱毅呜地收了声,瞪大眼睛:“谁?傅大人傅首辅?快快快!快请!”
这位年仅二十的当朝首辅可正是京中炽手可热的人物,就连盛宠的丰宁公主都千方百计打算招他为驸马,可谓前途不可限量。
注朱毅擦干了眼泪,恭恭敬敬立在门边。
不多一会儿,管事领着一个月牙白常服的少年走了进来,面容俊朗,神色沉静。
三人见礼,傅予湛不紧不慢说明了来意。
“陛下心宽,原意本是与民造福,只是大理寺看押的皆是重案要犯,草率不得。烦请朱大人将囚犯名录拿来,我们一同商讨。”
朱毅感动得眼泛泪花,昏君配良辅,我大祁国尚能苟延残喘数十年!
三人坐在中堂,将牢中关押的三百名罪人一一分门别类。罪行较轻者,仗十,释放出狱。冤假错案一律翻案重审,凡背着确凿命债的,一律不可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