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家卓用另一只手按住,皱皱眉头:“没事。”
秘书很快替他取来医药箱。
劳家卓看了一下,皮肤上划破了一道口子,很浅。
他贴了一块邦迪,转头示意继续开会。
一行人高强度运转做了几天的审查,终于将所有工作做完,分行总经理安排了招待的晚宴。
他一向不是苛待下属的人,只挥挥手让他们尽兴。
苏见随着他回到酒店套房:“怎么心神不定的?”
劳家卓正在沙发上合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看了看他,累得话都不愿说:“不知道。”
他倾了倾身,从茶几上一板药片上剥出两粒。
苏见替他倒了杯水:“丰年让我说,行李已经转机回港。”
劳家卓吃药,喝水,然后点点头:“嗯,知道了。”
苏见说:“让丰年和DFS的Kaden吃个饭,给你开个商用飞机的通行权吧,免得自己搭飞机太劳累。”
劳家卓略微颔首:“也好。”
他看了看苏见:“你不下去楼去参加派对?”
苏见从他身边站起:“我让酒店替你送晚餐上来。”
又是一路不停地回港,他回到家,看到两个行李箱已经送到客厅。
顾不上一身的疲倦和头脑中隐隐泛起的晕眩之感,他动手将行李箱拉平,按锁打开。
手提电脑和一些私人物品旁边是他的衬衣西服领带,经历了漂洋过海的长途旅行依旧码放得整整齐齐,这些不是他关心的问题,劳家卓只专心地拉开右边的一层拉链,从里面拿出了一本书。
翻开了扉页,看到夹着的一张书笺。
是一个四方形纸片,折叠得很精致,里边还有一张黄色的纸条。
大约因为年代太久远,纸张显得有些泛黄,红色的袋子上还隐约看得出寺庙的印纹。
他一直带在身边的一张平安符。
手指在字符上轻轻抚过,他叹了口气,直起身子来。
一阵晕眩袭来,他拿着书的手撑住了墙壁,虚虚浮浮地走了两步,勉强走到沙发上。
手撑着扶手坐下来,身体一阵冷一阵热的痛楚袭来,眼前翻卷的是大片大片的叠影,他终于再也撑不住,拼着头脑里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拉过沙发边上的薄毯,然后昏睡了过去。
六病
全身发烫难受,他于床褥之间辗转难安,一会儿如在沸滚的水中煎熬,一会儿又如坠入极寒冰窟。
昏昏沉沉,却一直醒不过来。
这时有温柔的手抚上他的额际。
有人托起他的身体,那双温柔的手解开他的衣领,替他擦干背后的一身虚汗。
他被照顾得妥帖,如同以往,她握着他的手在床边守至天明。
他睡了一会儿忽然惊醒,头脑很清明,眼前的昏花却好一会儿才散去,他看到窗帘的帷幔低垂,是自己卧房内熟悉的摆设,光线昏暗,只有他一人。
不过是一场旧梦。
他连失望的气力都散去。
经了那一场车祸之后,身体表面恢复过来,他自己却非常清楚分明,已经是很难再回到从前了。
体力不支,虚弱,心脏,脊椎,随着疲累寒凉的困顿发作已渐渐成为一种习惯。
有时疲倦得太厉害难免晕倒,如同今晚,勉强回到家,却是再也支撑不住。
他滑入黑暗之前的最后一刻,只感觉到身后梁丰年及时地扶住了他衰弱无力的身体。
醒来时半躺着床上,手上挂着针。
冰凉的药水顺着管子滴落,半个胳膊都是冷的。
他望着墙上的画。
他的目光透过阴凉的空间,定格在那一行手写的英文。
过了一会儿,他抬手按住了胸口,忍着一阵一阵的刺痛,侧过头费劲地呼吸。
床头柜上的表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是凌晨的三时四十分。
七灾祸
从伦敦回来的那一次。
私人飞机紧急降落,他即刻被送入医院,而后在病床上昏迷了几日。
自己完全没有知觉。
直到某一日,睁眼看到养和高楼外的灿烂阳光。
那一日中午,他从英国带回来的玉石无缘无故破碎。
管家说是裂缝肉眼完全看不见,但是经人不小心轻轻一触碰,即刻片片碎裂。
而后他熬过这一关。
如果是它庇佑了他。
那么她走了这么远,她的灾祸,谁来替她挡?
八姐弟
他等在学校门前。
见到那个男孩子,跟着几个同伴走出来,背后挎着书包,双手插袋漫不经心的样子。
他关上车门迎上前走了几步,出声唤他:“江意浩。”
他闻言转过身来见到他,明显是认得的,可是也不说话,
江意浩抿着嘴的时候,鼻子到嘴巴的线条,跟她非常的相像。
他们姐弟都有着一样的略带秀气的鼻尖。
江意浩停下脚步定定看着他。
劳家卓道:“晚上还有课吗?一起吃饭吧。”
车子停在城中的高档餐厅。
经理躬身将他们送至楼上的一间雅致包厢。
待到侍者过来点完菜。
劳家卓说:“为什么不听你姐姐的话?”
江意浩挑眉:“什么?”
他说:“过香港来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