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书拽着刘寡妇拽了起来。
刘寡妇神情恍惚,痴傻笑道:“好,我带你去。”
刘寡妇在前,顾念书在后,两人深一脚浅一脚,朝着小赵村杏林的方向赶去。
刘寡妇在这片林子住了十几年了,可以说是每一棵树都了如指掌,即便这么白茫茫一片分不清东南西北,她依然顺利地走到了她想去的地方。
“就在这里。”
顾念书四下张望了一圈,不远处树下的积雪依稀有翻动过的痕迹。
他跌跌撞撞奔过去几次摔倒又爬起来,风雪扑面刺骨,他大脑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疯狂的扒挖着那堆雪。
“巧巧!巧巧!!!”
天寒地冻,又没有工具,刘寡妇埋得并不深,没挖几分钟,顾念书便挖到了一只冻僵的小手。
顾念书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顺着那手按进雪堆,双臂猛的插|进去,连雪带人陡然抱了出来!
冰冷冷的雪片凝结在一起冰碴子似的,粘在苏巧云身上脸上抠都抠不掉。
顾念书粗糙的扫掉了她身上脸上的浮雪,就那么跪在雪窝脱掉了自己的棉大衣将她裹上,不探她的颈部动脉,也不探她的鼻息,抱起来就走!
刘寡妇追上前挡住了他。
“你要去哪?”
顾念书面无表情一脚踹开了她!
这一脚和之前那一脚天差地别,真真儿是下了狠劲儿的,只一下就踹的刘寡妇“嗷”地一声痛呼,趴在雪地半天起不来。
顾念书继续艰难地趟着雪,抱着苏巧云往外走。
刘寡妇缓了好半天,才哭喊着再度追了上来。
“别!别带她离开这儿!别人要问起来你怎么说呀?你真要让我坐牢吗?真要让我枪毙吗?我可是你妈,我是你妈!我就是再不好,我也是你妈!你忍心看我挨枪子吗?我这一辈子已经够苦的了!你可是我儿子!念书啊!儿子啊!妈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妈宁愿杀人也要保护你,你明不明白?这个女人真的是个破鞋,是个狐狸精!”
顾念书理都没理她,艰难地朝林外奔去,或者说,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所有的一切都感觉不到,脑子里只剩下唯一一个念头——回家,他的巧巧冷,他要赶紧回家,把她塞进被子盖好,烧最暖的炉子,让她快点暖和起来。
刘寡妇刚走出林子就被赶来的民警带下了。
有人上前想看看苏巧云怎么样了?
被顾念书躲开。
顾解放来了,顾老爹也来了,可不管谁靠过来,都被他躲开了。
顾解放急得哇哇叫:“不是哥,你好歹让我们先看看她怎么样了?流了那么多血!”
血?
哪里有血?
他眼前白晃晃一片,没有丝毫色彩,就连苏巧云的脸都是一片惨白。
眨了眨眼,他好像看到了一抹猩红,在她额角,已经冻结凝固,脑后似乎也有,猩红沾着白雪。
他头晕眼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紧搂着她。
民警顾解放顾老爹他们全都一拥而上,探鼻息的探鼻息,摸脉搏的摸脉搏,顾解放看着只穿了一件单薄秋衣的老哥,赶紧把自己身上的军大衣脱下给他裹上。
“还有气儿,快快快!送赤脚那儿!”
这么厚的雪,车辆根本没办法行驶,去不了县医院,只能先到村卫生所。
好在辽省的冬一贯天寒地冻,这些年好多了,早些年穷人家冻死的不在少数,好多赤脚医生包括普通人都知道怎么急救冻僵的人。
取暖活血补水,一整套下来,苏巧云的气息渐渐稳定,可后脑勺的冻血化开,铺了满床满被子的猩红。
顾念书被挤到一边,不敢凑太近妨碍营救,只能呆傻的站着,直勾勾地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苏巧云。
顾解放烤好了棉袄递给他,这还是他自己那棉袄,原本裹在苏巧云身上,里外都沾了厚厚的雪,不烤的话根本没法穿。
他接过也不知道穿就那么拿着,估计要放无奈只好帮他穿上,还系了扣子。
民警问完了刘寡妇,过来找顾念书录口供,顾念书纹丝不动,只盯着床上的苏巧云。
“跟你说话呢!顾念书?!”
民警有点急,这刘寡妇的嘴严实的很,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问出来,眼看外面风大雪大,再晚会儿,所有的作案痕迹都被掩埋了,还怎么找凶手?
顾解放顾老爹一群人都跟着劝,顾念书始终纹丝不动。
顾念书的倔劲儿,上次砍了小赵村十几口问案的时候,民警们就已经见识过了,只得耐着性子,跟着他一块儿等。
时间分秒而过,天渐渐黑了,苏巧云后脑的伤已经处理过了,身上也暖了,呼吸还算平稳,只是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赤脚叹气道:“幸好天儿冷冻住了伤口,血流的不算多,也幸好发现的及时,再晚个个把钟头没有失血过多而死,也绝对冻死了。”
顾念书终于有了点反应:“她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
“没事?怎么会没事?!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没事?!!”
“她后脑的伤算不上很严重,应该是打她的人力气比较小,也或者是天冷雪滑穿的又厚,力道大打折扣,总之这伤只是看着吓人,其实没那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