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建国一听机会来了,自告奋勇,“我去找人说去,让没事的都跟着去捞铲子。”
苏巧云看向大队长,“队长要不也去瞧瞧?”
孙队长算是这野杏村比较耳明眼亮的了,有他去主持公道,比较稳妥。
孙队长磕干净烟锅,转手塞进裤腰带,“横竖也干不成活儿,走,去瞧瞧。”
潘建国的爹是公社书记,为人又圆滑,在村里很是吃的开,他在村里随便溜了一圈,立马招出一大票村民跟着看热闹。
后山不远,徒步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潘建国急于在她面前表现,一到河边,立马卷起裤腿撸起袖子下了水。
北方天寒,三月底都还穿着夹袄,可见那河水有多冷。
潘建国刚进去还有心思散布谣言,“昨个儿下午我跟苏巧云同志都在这后山挖地米菜,下雨了才一块儿回去,我亲眼看见她的连筐带铲子掉河沟的,当时雨大坡滑,只顾着拽着她别摔着,就没下来捞。”
村民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看苏巧云的视线明显已经不对了。
“孤男寡女,在后山待了一后晌,啧啧……”
“只顾着拽她?荒郊野外拉拉扯扯的,哎呦呦……”
“这浪蹄子,勾搭着顾老大帮她踹鸡窝出头,又来勾搭建国,净找干部子弟,存的什么心?”
苏巧云只当没听见,默不作声看着潘建国在河里淌来摸去。
没一会儿,潘建国冻得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利索了。
“怎,怎么没有?是掉这儿没错吧?”
苏巧云回了个软钉子,“你不是说你亲眼看着铲子掉下去的吗?怎么还来问我?”
“我!”潘建国噎得说不出话,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摸。
李秀菊心疼的不行,捣了捣潘建国的堂弟潘德全,使了个眼色。
潘德全一脸憨样,“你捣我干啥?”
李秀菊气得想捶他,“你下去帮你哥找找啊!”
“哦,嗷嗷!”潘德全这才反应过来,领着几个狐朋狗友一块儿下去。
河沟不宽,几个人一块下去,河道都挡全了,水也不深,刚没过膝盖,这别说找个挖野菜的小铲子,就是找根纳鞋针都得找着了,可他们来回摸了个遍,还是没找到。
潘德全问潘建国:“到底是不是掉这儿了?”
潘建国看向苏巧云,“是掉这儿的吧?”
苏巧云站在河沟边儿,居高临下望着他,俏生生的小脸背着光,少了阳光普照,莫名的有些阴沉。
“你亲眼看见的,你问我?”
李秀菊听不下去了,上前推了她一下,“你自己的铲子怎么不自己下去捞?”
苏巧云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下她身后密密匝匝的村民,淡淡一笑,人畜无害。
“我的小铲子好端端在家里放着,我为什么要下去捞?”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潘德全第一个冲上来,上手就想拽苏巧云,被她轻巧躲过。
潘德全气得脸红脖子粗,光溜溜的腿上滴着水,冻得直哆嗦。
“你说啥?铲子在你家?!那你干啥让我们下去捞?拿我们这群大老爷们儿当猴儿耍呢?!”
第6章 智斗
苏巧云向一边撤了撤身,站到了孙队长旁边。
“潘德全同志,请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叫我耍你们,我倒还想问问你们,一群大男人为什么要拿我一个小知青寻开心?”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懵了,乡亲们面面相觑,搞不懂这什么意思。
潘德全愣了一下,“你这不是猪八戒倒打一耙吗?大家伙儿可都看着呢,明明是你让我们下去找铲子的,怎么成了我们寻你开心?”
“我让你下河沟的?”
“可不就……呃……”潘德全挠了挠头,瞅了一眼李秀菊,“好吧,就算不是你让我下去的,那我哥总是你让下去的吧?”
苏巧云淡淡一笑,“咱们一路一块儿来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让潘建国下去这种话?”
潘建国完全是自告奋勇,乡亲们都看见的。
潘德全被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啐了口吐沫,转头看向刚爬上来的潘建国。
潘建国下去的最早,冻得也最久,随便擦了两下腿上的水迹,赶紧把裤腿放了下来,脸冻得都有点发青了。
他强忍怒气,瞪着苏巧云,“到底咋回事?你不是说铲子掉河沟了吗?”
苏巧云抿了抿嘴唇,“明明是你自己说亲眼看见的,怎么又成了我说的?”
“那,我……你,你在大队不也说了铲子掉河沟的吗?”
苏巧云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我没说啊?在大队的时候,我不是还问你我的小铲子掉哪儿了吗?”
顿了下,她又道:“孙队长当时不是也在?你要记不清,可以问问孙队长。”
孙队长看了她一眼,老眼浑黄却心如明镜,他摸出烟锅,塞里点老烟,使劲摁了摁,划了根火柴点上。
所有人的视线都盯在孙队长身上,就等着他发话。
他倒是不慌不忙,嘬嘬嘬边点边抽,抽完那一口,才慢悠悠道:“她……是没说过铲子掉河沟了。”